十二借着月色眯起眼睛辨认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不曾见过,你从何处寻来的,瞧这雕琢打磨细致地很。” 兰时不太自然地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提前送的生辰礼,还——” 温吞性子的十二立马改口,“其实他磨的很粗糙,还不如十三,你这镯子都有凹痕了,改日十二哥给你磨一个,保证比这个好。” 仿佛十三哥附体。 兰时怕十二哥当场炸了,聪明地隐下了后半句,太子殿下还刻了花押上去。 转而认真夸奖道:“十二哥的手艺,自是大凉最好的。” 她在京中收到过十二哥亲手做的木头水车,浇了水上去,那木头水车可以一直转下去。还有自小到大用过的武器,都是十二哥,亲手做的。 还有一年生辰,兰时收到了十二哥亲手烧的瓷和不用烛火的灯笼。 若是不行军,十二哥应该是他们家过得最好的一个,定州窑便是十二哥主持着建造起来的,支撑了定州大部分的财收。 十二听了兰时的称赞也高兴起来,脚下快了些,他早就探好了这阿史那在燕州的府邸,这会儿应该已经打扫出来了,可先挪给他们暂住一下,等朝廷任命的知州下来,他们那时也将整个燕州安顿下来,再挪出去也方便。 十三和五郎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不光听着前头兰时和十二闲聊,还分神注视周遭环境,将暗中的钉子也拔起来。 五人一行,有说有笑地到了阿史那霸占多年的州府宅子。 突厥没有看中门面与牌匾的传统,阿史那在门口挂了一块不伦不类的毡毯,远远看着跟出殡发丧似的。 实在碍眼,十三飞身上去,将那毡毯扯下来,甩在地上,兄妹几人踩着那毡毯进去。 等兰时安顿下来,上好药,天将蒙亮,兰时举着狼毫笔,陷入沉思,桌上的宣纸,还是一片空白。 她当时心神激荡,脱口而出说要给萧褚胤写信,可提起笔来,心反而静下来了,她好像没什么事要同太子殿下说。 说公事,可以呈奏表,若是说私事,太子殿下已经择定太子妃,以后再有什么话自然只会说给自己的太子妃听,也只会愿意听自己的太子妃喋喋不休吧。 相伴的情分得用在刀刃上,死里逃生这种事,好像已经没法说给太子殿下听了,兰时酝酿许久,落在纸上,只剩一行字:腕钏救命之恩,不胜感激,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墨迹才干,门外传来程伯的声音,“娘子,妥了。” 兰时忙不迭推门出去,见程伯如见救星,“可是寻到了?” 程伯拱手,将手中的信件呈上,另有一枚玉质信物,“他可能打量着自己坐镇燕州,这座城就固若金汤呢,这东西就放在书房暗格里,没有远放突厥,被我寻到了。” 这玉佩,兰时眼熟,她将那信看过一遍,寻了个盒子封住,“这事,只有程伯去办,我才放心,您快马加鞭,回京城去,先去寻太子,由他领着你,务必将这东西交到陛下手上。” 太子殿下呈上去,与北境军寻得,呈上去,这分量可完全不同,太子殿下只需评判,无需涉险。 “娘子!”程伯迟迟不肯去接兰时手里的盒子,“北境如今才夺回一城,还有许多硬仗要打,这个当口我如何能走?” 他得在这里,替元帅守着他未能亲眼看着长大的幺女,没能随着元帅葬在永夜关,他已经算是苟活,若是再不能守住兰时,他日九泉之下,他有何脸面去见元帅。 “程伯!这东西能在朝中左右勾住百官的视线,给北境争取时间。若是北境还未收复,陛下一纸诏书下来,点名元帅回京,那才真是危险万分。三军无帅是阵前大忌。” 若是陛下点名提到她大哥,大哥未归,她回京去了,那就是抗旨。 程伯也挡不住兰时的恳求,最终还是应下,“那娘子答应我,无论何时都不可孤军深入,万事都将花婶带在身边,先好好养伤。”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