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兰时却在,灯火阑珊处。” 横在二人中间的,是较之一般灯笼大上一圈的兔子大花灯。 能做国手的画艺,将毕生所学都投在这兔子上头,大兔子不见冗状,憨态可掬。 它还手捧一簇兰草,那簇兰草,用绸缎松松扎着,结扣的位置,是块刻着水纹的玉佩。 兰时执玉,太子殿下将他与兰时都融进了这画里。 “本想用夜明珠代替蜡烛,有风出来也不会熄灭,还能保存地长久些。可夜明珠的光太冷了,衬得这兔子也冷漠,便算了。我后来又想,若是你喜欢,我再多做几个就是。” 萧褚胤人情冷漠,在自己父皇身上都没用过这么多心思,只在姜兰时这里细致入微,面面俱到。 “若是没有今日赐宴这事,我一早拿着这花灯去你府里寻你了。” 太子殿下和兰时的手,在那花灯的玉佩处相碰。 二人对视,暖光下情意丛生。 兰时失语,而后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是、不是十分急着成婚,还、还有些事情要做呢。” 太子殿下闻言紧紧握住兰时的手,“阿宛将军可得言出必行,这世上还有何事能重得过我?” 太子殿下这般问完,便有些后悔了,他在兰时心中是很重要没错,但儿女私情没那么重要,与他同等重要的,还有北境,有姜府,有天下,有黎民百姓。 他以一敌四,胜算甚微。 “也不是要反悔,初一哥哥你这是什么表情?” 兰时抚平太子殿下紧锁的眉头,举着花灯牵着太子殿下的手到围榻前坐下,将随身携带的香丸扔进香炉里,与太子殿下围炉恳谈,“初一哥哥知道,我的毕生所愿,是保全北境军,保我大凉边境无恙。” 兰时将花灯轻搁在桌上,眼睛晶亮,胜过花灯。 “我的愿望实现了,却也并未完全实现。你还记得我参与争标,开慈济院的事吗?” 太子殿下点头,那件事初时不觉有异,事后争标内情浮出水面,他动了怒,严惩了文家子。 想狠心管教兰时,却没舍得。 “可这事我还没能妥善安排下去。”她是北境军先锋,这也不过是说得好听,她没有朝廷敕封,这番虽然扬名立功,也会被人疑心是家中捧她。 她不在意这些,但却明白,有这个名头,许多事都会好做许多。 贫苦人家的女子,为了活下去,并不介意抛头露面博出一番事业来,可高门大户里头的,却自矜身份,对女子出头,很是不齿。 她不担心慈济院内女子往后生计,有她有萧宝圆,总不会让她们饿死,总能帮她们寻到谋生立世的办法。 “你现在担心,姜兰时昙花一现,便就此沉寂,成为茶余谈资。” 兰时被说中心事,诚实点头。 “那你有想过如何扭转吗?”太子殿下有些清楚兰时为何会在突厥并入大凉的当口回京了。 “想到了一些,可没有契机。” 她想做的事,在百官眼里,可能有些离经叛道,势必会遭到弹劾。 “我想这世上可以有许许多多的姜兰时,除却谋生的贫家女,还有从没走出过那一脚院落的闺秀。” 明明都是花朵一样的女子,闺阁中为些莫须有的小事争来斗去浪费光阴,而后便是从一个内宅挪到另一个内宅里。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吗?真的没有女子在一方绣阁里问过,为何男子可以科考入仕,边境从军,女子却只能在内宅里了此一生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