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勺,方沉碧舀了一口试试药温,方才把药端给蒋煦:“温度刚刚好。” 蒋煦点点头,接过药碗几口喝了下去,虽说这么多年来可能他喝的药比他喝的水还多,可苦味总是不变的,几口下去,蒋煦俊秀的眉毛都打成一结,只管抿嘴紧紧蹙着。 “试看看,你用它漱口就成。” 蒋煦接过方沉碧递过来的茶杯,轻嗅,一股子甜丝丝的芳香气味涌向他鼻尖。见他含了一口,方沉碧连忙递过小铜盆,方便蒋煦吐出口中的水。 茶刚入口,香却微微有点涩,在口中捣了一遍之后再吐出,口中的苦药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也有少许茶水滑进喉头,他咂咂嘴,确是感觉到过了一会儿之后茶水会转甘,唇齿流香,滋味也不错。 蒋府里伺候的人从来不缺,底下的丫头婆子每日都只是重复工作,只做不疏忽既可却也少了份真心在,都是千篇一律的用些腌梅子糖块糊弄他,他本是最厌恶糖做的甜食,甜到嗓子发干,腻的要命。 尝了杯子里的西岭菊,倒是让蒋煦中意的很,也觉得方沉碧的确是比别人更上心,心里不由得流过暖意,于是朝方沉碧点点头,抬眼瞧她:“听说是你自己想跟着悦然他们一起去学读书识字的?” 方沉碧应是,蒋煦倒是奇了怪了,像是她这个年纪,喜欢读书写字的并不多,府中的小姐们多半是被强迫着去的,就怕日后出阁到了夫家目不识丁丢了蒋府的脸,这才去学。 可方沉碧不一样,她虽是小姐,却也名不正言不顺,说白了无非也只是个童养媳而已,她不学也绝对没人多说什么。 “怎么想着要去读书识字?女孩子家绣扑蝶不好?你不喜欢?” 方沉碧接过茶杯,探过身子将帕子靠过去帮蒋煦擦嘴,人贴近,蒋煦又闻到那股熟悉的淡香,萦绕他鼻尖,实在是好闻极了。 方沉碧垂眼,动作轻手轻脚,蒋煦只可见她睫毛很长,冲着阳光射进来的方向,洇成一小滩光影落在小脸上,饶是好看。 “蒋府院子里那么多女眷,人人绣花扑蝶,大少爷看了不腻?”方沉碧撩眼,笑着瞧他,倒是有一番女孩子家的娇嗔模样,不等蒋煦答话,又道:“等着沉碧能读会写,少爷不能读书耗神便由我诵书代劳,岂不比绣花扑蝶更有用处?” 蒋煦一定,竟不知方沉碧读书识字是为了自己着想,心头刚泛出喜来,反复一合计,兴头上的喜悦又乍然冷下来,表情不觉得紧绷:“你也觉得我终日卧床,比不得其他人来的自由,来的有用,所以看来很可怜是不是?” 方沉碧知晓蒋煦这人本是个敏感又善疑之人,自尊心总是高高在上,可现实却与他的自尊心并不成比例,于是落差的产生足够让他变得焦躁而又斤斤计较,说是可恨却又可怜。 “少爷不觉得有个能谈天说地的人很难得吗?”方沉碧站在窗前,轻声道:“可怜这个字可不适合用来说少爷,少爷懂得很多,只愁是没人能听懂,能跟着对上几句。可很多人都是什么也不懂,也没有想找个人说话的想法,这种人才是可怜。” 蒋煦不得不承认,方沉碧是个能轻而易举便引起他注意的人,这与年龄无关,单纯是她身上的某种气质,或是那些听起来简单却又在理的说法,抑或者为人处事的德行,总能让他不由自主的提起精神重新审视她,看清她。 顿了顿,蒋煦莞尔:“那你倒是几时能学到可为我诵书的份儿?” “我学的很努力,少爷不用等上太久,以后我日日来描红练字,少爷若是身子不乏了,也跟我一并练着玩,权当是可怜我等着我快点学好读字,好不好。” 蒋煦点点头,清瘦的脸上方才第一次带了笑容:“那你可要快点,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方沉碧亦是带笑,答他:“少爷放心。” 临出慈恩园之前,方沉碧还特意交待了下课之后晚归这件事,蒋煦没有多问,只当是允了。等方沉碧走了之后,蒋煦方才细细品味起来,尤其因着最后方沉碧告假的事轻松愉悦的很,她肯这么做,实打实的让蒋煦深觉自己在她眼中还不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而是个坐在院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