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悦然晕晕看不真切,只听闻按声音应是自己父亲,于是点点头,轻唤了声:“父亲……” 刘婆子扶着大夫人靠上前来,又是哭哭啼啼一番:“这又是惹了什么祸事了,本是出去烧个香火拜拜佛,怎的一回来就病了?”说罢用帕子拭泪,扭头问茗香:“大夫怎么说?” 茗香答道:“回夫人,大夫说是发汗吹了冷风,只是着凉发烧,服下几副药就成了。” 听见这么说,大夫人方才放下心来,刘婆子跟着耳朵边上念叨:“夫人,是不是这庙里什么地方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不然怎的会有伤有病的呢?” 大夫人本就是极信这个,又担心自己这幼子有个三长两短的,遂跟着揪了心:“你切莫随口胡说,去个庙里到底能惹了什么东西回来?” 刘婆子斜眼:“夫人,这话可不好说,去庙里拜的哪个不是求事的,谁知道呢,就当是静一静宅子也是好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大夫人越听越觉得有理,点点头:“明儿你去找马文德问问,让他出去寻个得道的尼僧进门瞧瞧到底是招了什么东西了。” 刘婆子连连点头:“我待会儿就去梨园找马婆子说去,夫人莫急。” 蒋茽跟着蒋悦然稍说了几句,又怕打搅他休息,便带着大夫人先行离开了。 三人一走,卓安这才敢起身,连忙进门回蒋悦然的话:“少爷不必挂念,方小姐服了药已经休息下了……” 卓安没敢跟他说起伤口留疤的事情,心想着能瞒一时等着他病好了再说不迟,于是含糊道:“大夫也给敷了药粉,说是等着看看到底能长成什么样。” 蒋悦然听见这番说辞,心方才落了地,轻轻“嗯”了一声,便慢慢没了声音,任自己沉沉昏睡过去。 也不知是醒时还是梦里,他看见长大之后的方沉碧一身大红喜服,坐在轿子里被从蒋府之外给抬进来,掀了帘子,揭了帕子,方沉碧露出一张脸,美得倾国倾城,她朝自己笑着,问他:“三少爷,我嫁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蒋悦然半是惊艳半是惊讶,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嗵嗵作响,喜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是在这关头上,他突然念上一件事,从前课堂上读得“两情相悦”这个词,到了今天他才懵懵懂懂的了解了一个大概,许是就是如此?她喜欢自己,而自己更喜欢她。 熬了半宿,方沉碧只觉得自己额头那块伤口像是洒了辣椒粉在上头,又灼又痛,呼吸跟着有些沉浊。之前那会儿,她隐约听见门外似乎有卓安说话的声音,知道是蒋悦然遣人来问的,心里明明是暖的却也不是滋味。 从以前到如今,真真能设身处地的,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的人太少,爷爷奶奶为着亲孙放弃她,方安也是如此,可她能理解并不觉得怨恨,只是那时那刻心里确是有了失落感,许是因着她曾经幻想过,他们给的感情是可以一直到天荒地老去的,但结果还是难免让人感到沮丧。 再想到蒋悦然,想到今天下午的种种,她便开始计较,依赖到底是个好事还会是件麻烦?而蒋悦然对于她来说,究竟是一脉暖流还是冰晶如剑? 她又感觉痛了,不知是哪里,只觉得浑身都跟着不舒服,张开眼,瞪着晕黄满室的灯光,只看见帐顶的水晶流苏静静垂在头顶上。 “蒋悦然……”她喃喃出口,却顿时觉得心虚,一种莫名的不安情绪慢慢涌上她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踊跃发言,谢谢亲支持。 第十八章 隔日起来时候方沉碧仍有些低烧,马婆子将马文德也给叫了来,就是怕着大少爷那面说不过,遂准备让马文德亲自走一遭去。 翠红一早煎了药,等着方沉碧醒来时候就给端了来,人一进屋子,顿时药味四散,苦森森的实在不好闻。 马婆子就怕方沉碧闹性子不爱喝,还特意让翠红盛了酸甜的腌梅子过来,于是自己挪身坐在床边,把方沉碧揽在怀里哄着:“沉碧啊,喝了这药可就不会一直病着了,虽说是不好喝,你只要捏紧鼻子一仰头就喝下去了,然后吃两个梅子就什么苦味都没了,来喝了药吧。” 从小到大,前生今世,她病着的时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过她,不得不承认,人的体温才是这世界上最温暖的,那一刻她心口一酸,偷偷的想,这是不是就是母爱的滋味? 马婆子不知道方沉碧怎么做想,看她盯着药碗也不说话,再一瞧已经是红了眼,当下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