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既不发怒也不激动,而是眼神迷惑的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卓安问:“卓安,你道是为什么人人都说为我好,可到最后他们给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我不觉得快乐也不觉得自在,他们的为我好总是不是我心里的那个好,可我确得因着那个好字就要承下来,可这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着他们自己好?” 卓安闻言一愣,不禁眼眶发紧,忙道:“少爷切莫多想了什么,生在高门大户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说来受了上天这么多眷恋总要付出点什么做代价的,许这代价就是您要的自在,只能一还一报的来。” 蒋悦然漠然的扭过头,继续瞧着自己的一双手,不轻不重的,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失落之情:“连方沉碧都要劝我离开蒋府进京去,别人怎么说都可以,只有她说的,我才放进心里,可就是她到了这时候也是跟别人没差别。” 卓安顺口道:“方小姐也是为了少爷好……”话刚出口,卓安顿觉这话说的混账,忙改口:“少爷别气,小的不是这意思……” 蒋悦然瞧卓安一眼,安静道:“卓安,三年过去了,我变了,父亲变了,整个蒋府的人都在变,唯独方沉碧还是那样,就象我认识她的那一年一样,一点都没变。她想说出那个因由,可又顾虑着,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唯我独尊的蒋府三少了,不再是父亲最宠爱的儿子了,所以她担心我失宠不得掌家,担心我将来衣食成忧,所以她想让我走,可她不愿说出这个理由劝我,她怕我丢了里子损了面子又不好下台。” 卓安站在一边弯腰听得仔细,额际生汗只得不停用袖子擦,并不敢接话。 “但我还是生气,我气那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听得格外别扭,他人怎么看我不打紧,我只不想让她觉得我是背着不得势的包袱给人家挤出蒋府的。”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在脸上洇出一滩小小光影,十三岁的少年第一次认认真真的顺着他能理解的程度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 “从前我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掌家,她一定不会是我哥屋子里头的人,我很有把握,我会救得了她。可也才不过只有三年的光阴,当初的一切早就面目全非了,如今我再没有这个把握能救得了她了。卓安,你们都骗了我,方沉碧根本不是我娘要收养的女儿,她是我哥的童养媳,是给我哥冲喜用的。” 卓安闻言掉泪:“少爷快别这么说,蒋家本就该是您掌家的,这只是迟早。” 蒋悦然失笑,脸上衬出不符合年纪的早熟:“若是没有家祝家福,许是这掌家必然是我,方沉碧也有一日可自由,可有了他们掌家是谁的又有谁说得准?方沉碧的有朝一日又究竟是哪一日?” “那少爷怎么决定?”卓安蹙眉问道。 蒋悦然摇摇头:“我不知道,现下不要问我,容我静静好生想想。” 卓安知道逼不得,只好应声退了出来,给他安宁。 翠红跟着方沉碧坐在桌子边借着油灯的光还在细细黏贴那只被蒋悦然摔成好几瓣儿的鼻烟壶,她瞥见方沉碧一板一眼正粘得用心,轻声道:“小姐可是还要劝少爷进京去?” 方沉碧点点头,不停手上动作,翠红不甘心又问:“为什么非要小姐出头去劝,这不分明是拿着小姐当挡箭牌使了,您若是不好开口,明儿一早只管我去跟大总管说去。” 方沉碧凝视周身满是裂纹的鼻烟壶,淡淡道:“该说的别人都已经说了太多,我即便不多说他也知晓我意思,现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余下的就是他自己想个通透,若是想不透,任凭谁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 “小姐……” 方沉碧调转鼻烟壶,又问翠红:“厨房可有暖汤之类给我盛一碗来可好?” 翠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放下手里的东西点点头出去了,等到人走了,方沉碧方才放下将将黏好的鼻烟壶,伸手按住自己的胃部,往下压了压。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但凡是情绪过于激动,她就觉得胃部便会不自觉地抽紧般疼痛,有时候会让她疼的连腰都站不直,只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