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李兰念叨,回头看了一眼卓安,卓安歪了歪嘴角,讽道:“兰公子平素不信我话,瞧吧,总得吃到道苦头才肯信小的的。我们蒋府的一绝就是这方大小姐,必是天下第一独一无二的主儿,兰少爷若是不信邪,倒时候可别怪卓安之前没提醒过您。” 这时候的李兰早是鬼迷了心窍一般,听不出卓安的话是带了刺儿还是恭维话,只当是怔怔的看着佳人走远的方向,叨念:“美人便是嗔怒瞪眼也是美的。” 卓安朝李兰背后翻了翻白眼儿,心里骂道:“只道是吃着盆里的还巴望着锅里头的,便不说别的,单说自己家少爷也绝对不会就此拱手相送,再者说了,甭管李家是什么十里八村名动京城的富贵人家,就让方沉碧这等心比天高,眼睛长在月轮上的人来说,也未必看得上他。” 可说到底,李兰也不是坏人,人总是还不错,只道是瞧见了美人就眼发直。自从蒋悦然带着他上京这五年,倒也没见着这兰少爷这般失魂儿的样儿过。又逢着自己少爷前几日闹了大夫人不爽快,这事儿肯定不会就这么罢休。少爷的脾气,夫人的脾气,哎,顶针儿了。 她的手是抖得厉害的,脑子里头一片空白,两眼直直的往自己院子里头奔。那个小时候喜欢把她扛在肩膀上的和蔼慈祥的老人,偷着给她买红头绳的老人,对着他总是笑呵呵的老人,就在当下已经不成了,小时候的一幕幕清楚的回放在她的脑子里头,贫穷也好,落魄也好,那是一种用银子买不来的幸福感,是一种说不清楚讲不明白的感激。这种爱太卑微简陋了,单薄的只留下人性里最朴实而纯粹的情感,是她前生里都稀缺又金贵的东西。 这么多年,照顾方家,无论是方安,方家老爷子,还是病弱的方聪,方沉碧都是尽心尽力帮扶。她只信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因为太过珍惜,以至于让她总觉得给的还不够多。 死吗?死了就再也没了,那样一个真心真意对着她的人就要离开了,方沉碧顿觉眼眶酸的涩疼不止,她却突地睁大眼睛,视线一瞬间模糊了。 不知是谁再扯着她手臂,狠狠地把她转到别处,方沉碧还有些愣着,听见头顶有人问:“你怎么了?慌什么?” 定睛,面前站着鹅黄缎面袍子的俊逸男子,方沉碧恍惚了一下,忙挣脱道:“放手,我有急事。” 蒋悦然微微蹙眉,见方沉碧丢了魂儿一般,不禁锁紧了她手臂:“问你话呢,慌什么。” “你别拦着我的路,我爷爷病重了,我要赶回去,你让开。” “你别着急,我送你过去。”蒋悦然扯着方沉碧大步往梨园里去。 她要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些隐秘的藏在床下的木箱子里头,她胡乱的翻了出来塞进包袱里头,连一件换洗衣服也没带,又将能带走的首饰和贵重物品全部卷了带走。 方沉碧出来那会儿,蒋悦然正在院子里头等着,马婆子也是方才得到的信儿,跟着急的团团转,也不只是到底该准备点什么东西才好,去了厨房装了许多山货药材,又打了包裹想让方沉碧一水儿都捎过去。 方沉碧瞧了一眼蒋悦然,将包袱递了过去,道:“你且先帮我拿着东西等在院子里头,我得到大少爷那里先禀过才能走,大夫人那里由着表舅舅去说话了,可这面我必须自己去说。” 蒋悦然面色不悦,但也不愿多为难她,就容方沉碧自己打算。宝珠在院子里头晒被子,见方沉碧急匆匆往这边儿来,认识这么许多年了,也没见她怎么着急过,如今见了就知是不得了的大事儿,宝珠解恨的抿嘴笑笑,只管是心头里咒骂几句,却也不敢当面跟她作对顶撞。 方沉碧进了屋子,喘的正急,蒋煦品了一口药茶,抬头笑看她:“哎呦,何等的天下大事能把你急成这样?” 方沉碧俯身拜了一拜:“大少爷,村子里来人带信儿,我家爷爷光景不多了,这就快走了,刚刚马大管家刚允了我的假,容我先回去伐送了老人家再回来。” 蒋煦闻言更是笑得欢:“要死了?你该高兴才是,若是方家人活的各个长寿,你哪里还能脱得了身子?”说罢朝门外的宝珠喊道:“你在院子里头做些什么磨蹭,沉碧家出了丧事儿咱们也得略表心意不是,去捎带点东西给她拿走。” 宝珠应是,顺着进了外间翻弄东西去了,蒋煦又朝着方沉碧道:“平素我这屋子里头的银子东西都是你管着,去开了匣子,觉得需要多少自己去拿。” 方沉碧摇摇头:“大少爷平素给的多了,心意领了,东西我也代家人收了,银子便不必了。” 蒋煦闻言咧咧嘴:“只管去拿,放心,决意不比蒋悦然给的少就是,去吧。” 方沉碧不愿在此多耽搁,又是拜谢了一番,走到柜子前取出匣子拿了点银子。临走时候蒋煦别有心思的道:“我可等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