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害怕。 害怕从见愁的口中,得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待安定下来,我们便隐姓埋名,不再颠沛流离。从此以后,你我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我们将生儿育女,慢慢白发满头……” 他的声音,平缓,柔和,又低沉,像极了这江上浪涛的声音。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谢不臣朝着她走了过来,将她冰冷的手握住,慢慢搓了搓,似乎想要帮她暖手,可下一刻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也是一样的冰冷,甚至才从江水之中出来。 于是,所有的动作顿时一僵,他忽然摇头一笑,似乎是对自己这般难得的考虑不周全而发笑。 于是这一瞬间,笑容点亮了他整张苍白的脸。 见愁的整颗心,也忽然颤了一下…… 多熟悉啊。 她眨了眨眼,似乎觉得眼睛底下藏了什么东西,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最终,见愁也轻声一笑,如同叹息一般:“生儿育女……” 缓缓闭上眼,夜,还有这样、这样长。 …… 昆吾主峰之外,所有还看着木门之上场景的人,顿时都一头雾水起来。 “那是什么地方啊?” “那个又是谁?” “太模糊了……看不清啊。” 细碎的议论声在云海广场的四周响起。 横虚真人没有说话。 扶道山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注视着那那一扇木门,那一扇见愁走入的木门。 “见愁丫头啊……” “担心了?” 听见他这一声,横虚真人终于开口问道。 扶道山人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只怕最担心的人不是我。” 话中有话。 不是他所熟悉的扶道。 可他们……的确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生疏了。 横虚真人没有回话,只将目光投向了那十丈高的巨门之上,一片模糊的月亮,像是镶嵌着毛边,江水上飘着渔火与行船,都在影影绰绰之间。 所有外间人都只能看见上面像是被水雾蒙着的画面,一点也不清晰,也只能隐约从这些画面上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他们遇到了怎样的人。 而见愁,站在这小船上。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人人都能看见他的身影,却少有人可以猜测他的身份。 只有昆吾门中少数几个人,感觉出了一种隐约的熟悉,可又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如今风头正劲的崖山新一辈第一人,怎么会与昆吾近几年最天才的真传弟子谢不臣,有什么交集呢? 或许…… 见愁看见的是未来? 下方横虚真人座下第三弟子吴端,不由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接触过谢不臣的人,或许有那么一点隐约的感觉,但没接触过他的人,自然无从猜测起来。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关注见愁了。 毕竟,同样一扇是非因果门,别人的门可没有见愁这一扇“触目惊心”。 在恐怖剑痕出现的刹那,全场的目光便差不多都奔着见愁那边去了。 只是没想到,第三试并不像是在空海之中一样,能清晰地看见里面所有的场景。 入试者进入门后的场景,通通变得模糊,也许是扶道山人不想让这些新一辈之中弟子的弱点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于情于理都能讲得通。 但越是这样半遮半掩,越是勾起人们的兴致。 就像是此刻,所有人都忍不住要在心里想:这一位新近两年才成为崖山大师伯的女修,到底拥有怎样的内心世界,又经历过什么,那个握住了她手的男人又是谁? 偏偏,久久没有更多的发展。 不少人也在看其他人的情况。 六个入试者进入六扇是非因果门,却展现给了所有人截然不同的画面。 东北,左流。 手腕上缠着的一丈龙筋已经直接化作了一条蛟龙腾跃出去,投入万丈虚空之中。 左流的手上还拿着那蓝皮簿子,嘴里还叼着一杆快要秃了的毛笔,这会儿有点一头雾水,还没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