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重天碑,原本烙印其上的“王却”二字,在一闪之后,已经悄然黯淡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另一个曾出现在这天碑上的名字,则在夕阳的余晖中,覆盖而上。 第四重天碑第一,见愁! 六十年前,她初初突破元婴,其名姓就已经出现在天碑之上。只是偏偏一闪而逝,犹如昙花一现。 从此,留给了整个十九洲,一个难解的谜题。 六十年后,她神秘归来,白银楼上救左流,鏖战恶僧善行,力斩夜航船祭酒梁听雨,声名一时无两。 此刻,更是重新登上了第四重天碑第一! 时隔六十载,两度登顶天碑。 整个左三千,整个中域,甚至整个十九洲,还有何人能出其右?! 王却修道已有五百余年,见愁才有多久? 区区六十余年而已! 这一刻,不知多少人,驻足在西海广场铺开的残阳艳影里,仰首注视着这个简单的名字,心驰神往…… 明月星海,解醒山庄前,前来拜访剑皇的潼关驿大司马沈腰,掐着手中那一枚传讯灵珠,唇边挂笑,眼底多了几分凝重; 解醒山庄之中,倚在窗边的红蝶,却是面露迷惘; 左三千白月谷后山深谷里,正在试药的药女陆香冷,微微一怔,过了许久,终于慢慢地垂首勾唇,眼角眉梢,难得暖意融融; 五夷宗千丈露台之上,繁花盛开,如花公子看着《智林叟日新》上有关九重天碑的最新变动,终于没忍住失望地嘀咕了一声“竟然没死”,而后意兴阑珊地将那才摘的绿牡丹,扔在地上; 崖山揽月殿里,身形微胖的掌门郑邀,却是忽然之间喜不自胜,抚掌大笑。那笑声很响,直从殿内出去,传遍了整个灵照顶…… 昆吾群峰之上,气氛却显得沉凝。 这数十年来,借助着种种天才地宝和门中长辈的眷顾,顾青眉也终于在前一段时间里突破至了元婴。 可以说,在她这个年纪,有她这个境界的女修,整个中域都找不出几个来。 这一段时间,她几乎有一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畅快之感。 可此时此刻,那出现在第四重天碑之上,清晰无比的“见愁”二字,却是如此地刺眼,如此的扎人! “不是说九死一生,不是说根本不可能再出现了吗?怎么会,怎么会……” 这是何等强烈的一种不甘? 六十年前,她自以为乃是昆吾新一辈天之骄子,即便比不上谢师兄,也不会不如其他人。 可在杀红小界,在左三千小会…… 那个名为见愁的崖山女修,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她击溃,最后还败尽群英,夺走了本该属于谢师兄的一人台! 曲正风恶意算计在先,见愁夺一人台在后,堪称阴险卑鄙! 自青峰庵隐界一役后,她因为顾平生的关系,得知见愁关键时候催动了一人台,多半是坠去了极域。 这等凶险之地,她又接近油尽灯枯,自是必死无疑! 如此一来,新辈女修中第一人,除了她顾青眉,还有何人可堪一争? 可谁想到,谁想到! 她不仅没死,竟然还回来了,而且还登顶了第四重天碑——原本的元婴期第一人,可是王却师兄啊! 因为王却性子寡淡,寄情山水,所以顾青眉也没有什么机会与其交流。但据门中师长和几位师兄之言,王却师兄之天赋,在昆吾都是最顶尖的水平,甚至还超过了岳河师兄。 可以说,在谢不臣入门之前,他便是名副其实的昆吾第一天才! 可这样的王却师兄…… 竟然被见愁挤下了天碑?! 一口不平之气,在胸膛里滚动,压抑而滚烫,竟让顾青眉生出了一种窒息之感。 她牙关一咬,抬手便将门推开。 “砰!” 两扇木门摔在墙上,撞得好大一声响。 她却一点也不管,直接抬步走了出去,顺着那一条青石铺成的山道便直往后山而去。 时近深秋,满山萧瑟。 昨夜一场山雨,更添几分凉意。一层枯黄的落叶,被昨夜的风雨吹落,尽数掉在了地上,铺了一片。萧条的枝干上,只剩下几片,还零星地挂着。 那从峭壁上倒挂而下的瀑布,也小了许多。 黑色的山石,嶙峋的突兀在山壁上。 冲刷而下的瀑布,依旧因陡峭的山势而湍急,飞溅的水花则雪白如珠玉,在这慢慢压进的黑夜里,闪烁着冷冽的光彩。 这瀑布的对面,便是那一座木屋了。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