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及处,全然通透! 在旁人的眼中,那十七人风彩卓然,各有神i韵,然而在大能修士们的眼底,那都是由一块一块碎片拼凑起来的怪物! 眼睛是一个模样,鼻子又是一个模样;脖子是一个模样,肩膀又是另个模样;手掌是一个模样,双腿又是另一个模样…… 有的部分来自青年,有的部分来自老者; 有的部分来自男人,有的部分来自女人! 但隐隐然之间却好似有一股奇诡的力量,如黏土一般,将这些碎块黏合在一起,使“他们”看起来像个活生生的正常人,连着脸上的神态都是这样的鲜活! 比起当年的钟兰陵,“他们”更为完善。 即便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见愁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胸膛里有力的跳动…… 是有心的! 是有自己的神智和意识的! 她仿佛能听到“他们”身体里每一个部分发出的悲歌,仿佛能听见那些回荡在岁月里最绝望的嘶吼……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 全都隐没在了这看似完美的躯壳与平静的面容之下! 痛恨,恶心,愤怒,悲楚…… 种种的情绪陡然翻涌上来,交织在一起,竟让她觉得自己胃里一阵又一阵地痉挛。 她无法迈出一步,就连掌中剑都似要握不稳了。 在十九洲一方汹涌的攻势下,没了阎君压阵,又失却了阵法之利的极域鬼修,几乎节节溃败。 阎君都跑了,他们哪里扛得住? 没多一会儿,四散奔逃的已经向鬼门关后撤去,敢于作战的则都被剿灭一空! 鬼门关前这一片荒原上,残留着无数疮痍的痕迹,只留下那十七名“修士”,与十九洲近万修对峙! “罪过……” 后方禅宗三师见此情状,莫不忆及当年佛门造下的那一桩冤孽,一时已垂首闭目,不忍再看。 可大部分的修士还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敏锐地从各自师门长辈们的那难辨的神色与无解的沉默中,察觉出了一点异样,慢慢安静了下来。 崖山修士阵中,也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 旁人不知,扶道山人座下的几名弟子,还能不知吗? 寇谦之、沈咎、白寅、陈维山,无不在这一瞬间紧握住了手中的剑,可举目四望,周遭哪里又有他们要杀的敌人? 那高处的十七人,分明都是故人! 即便没有故人的那张脸,也满带着旧日故人的气息! 他们向这天下不平、不正、不白之事,拔剑千千万万次,可此时此刻,长剑在手,竟无法向外拔出哪i怕一寸! 排行最末的八师弟姜贺,一张微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近乎于迷离的惘然。 目光缓缓转动,最终却是落到了前方人的身上。 扶道山人。 那平日不修边幅总没个正经的身形,似乎依旧,可往日从没有一件事能令他颤抖。 因为他是崖山的扶道! 他是崖山现存辈分最高的修士,是崖山地位最高的人,是十九洲中域的执法长老! 可今日今时,那枯瘦的身影分明在颤动! 紧握着九节竹,手背上已是筋骨尽显! 他额角上有青筋在跳动,仿佛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炸裂了开来,要将他整个人都卷入那未知而汹涌的暗流之中…… 早在当初听见愁提起此事时,就该知道会有眼前这一幕了。 可为什么…… 那已经过去了十一甲子的情绪,依旧死灰复燃一般,让人无法自控地陷入不明的仇恨与不智的怒火? 扶道山人竭力地控制着自己此刻并不受控制的情绪。 横虚真人已然听见了后方传来的那“罪过”的一声叹,面上也有瞬间的动容,然而他是昆吾的首座,他是正道的领袖! 便是天下人为之乱,他也不该乱! 眼睛微微一闭,眼底所有不稳的情绪,都被强行遮掩压抑了下去。 他深知此战已然获胜,剩下的,不过是将这微不足道的“尾巴”扫除干净! 再睁眼时,已是满面的冷肃! 横虚真人镇静而坚定地下令:“赵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