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们原看着昭婕妤瞑目流泪,气息渐弱,显见得是不成的了,已吓得手脚俱软,却见进来这位御医在昭婕妤身上手上几处大穴扎下金针。金针才入体,昭婕妤竟就张开了眼,气息也渐渐稳了起来,顿时念起弥陀来。 楚御医抬袖抹去额头的冷汗,同玉娘道:“婕妤辛苦了这些日子,难不成就在这当口儿歇气了?岂不是白吃了这些日子的苦?”他这里只拿着玉娘为着将产期延至乾元帝万寿日吃的苦头说话,却不想正触着玉娘心上隐痛。 为着复仇,玉娘可说是屈身事敌,更是百般算计,千种花样,只要占住乾元帝的宠信,好逼得护国公一系自乱阵脚,若是这回死了,前头种种岂不是都付诸流水,成了旁人的笑谈,当下倒是提起了气,转动眼眸将楚御医看了眼,缓缓点头。 楚御医这才半跪在牀前请脉,开出一剂《催生万全汤》来,因知道婕妤这胎的胎胞是养老了的,药力额外加重三分,使人速去熬煎,又叫再切一回参来与玉娘含了。自己在殿中转了圈,看殿中烧着地龙还罢了,还燃着火盆,窗门紧闭,实在气闷,与产妇也不利,就使人背着风将两扇窗都开了一线好通气。 楚御医能说是御医署中千金科第一人果然手段高超,这一番手脚下来,玉娘胸膈之间的气闷胀痛已消退不少,便是精神也仿佛好了些。 片刻之后药已煎了来,事关身家性命,楚御医十分小心,只怕叫人动了手脚,亲口尝了辨过无碍,这才叫人与玉娘服下。自己在牀边跪了,一手按着玉娘脉息,配以金针扎穴,好催动药力发作。 药力顷刻发作,这一回虽是一样的痛,却与方才不同,玉娘只觉身下又多了酸胀下坠,更有股子热流淌了出来。就听着产婆们欢天喜地地道:“好了,好了,又开了一指。” 楚御医听了这句,立时闪在了角落的屏风后,听着产婆们一声声招呼:“婕妤您用力,已看见小殿下头顶了,您吸口气再用力,快快快,小殿下的头出来了,婕妤您再用回力,小殿下就能生出来了。”声音里透着许多欢喜,从来妇人产育,只要胎儿头一出产道,余下的便容易了,是以话音才落,就听着一声婴啼,就有稳婆道:“请银剪子。” 乾元帝等守在门外,听着一声婴啼,又说是请银剪子,知道果然是个公主。看着玉娘转危为安将孩子生了出来,乾元帝自是欢喜无限,哪里还管得男女,只管喜笑颜开。昌盛是个异常乖觉的,已然跪倒砸地,满脸是笑道:“奴婢恭喜圣上贺喜圣上,能同圣上同一个诞辰,果然是福气大的。”乾元帝听了,果然笑得更欢了些,又轻轻将昌盛踢了一脚:“你个甜嘴,一会子领赏。” 叫昌盛这一说,李皇后、高贵妃、陈淑妃等都过来贺喜,虽对着玉娘死里逃生有所遗憾,可看着她这样百般折腾,又挑在乾元帝万寿日生子,偏生了个公主出来,无不称意快意,是以这一回贺喜倒是贺得真心实意。 殿门一开,楚御医这会子已全身湿透,仿佛水中捞起来一般,跌跌撞撞地走到乾元帝跟前,双膝跪倒:“臣幸不辱命,婕妤并无大碍。” 乾元帝听着楚御医也说玉娘无事,这才真放了心,已满口说着好,又因血房污秽,乾元帝是万乘之尊不好进去,就站在窗前嘱咐了回,先叫玉娘仔细保养,又说公主他一样喜欢。里头玉娘身危气弱开不出口,就有珊瑚代为领旨谢恩。 这时孩子已擦洗干净,拿着大红襁褓包了,由产婆抱到乾元帝眼前,笑吟吟地跪倒:“奴婢贺喜圣上,婕妤产了个公主。” 乾元帝这才在产婆手上将才得的女儿仔细瞧了。才出生的婴儿通身红彤彤的的,胎毛也湿漉漉地贴在小小的脑袋上,双眼紧闭,全然瞧不出美丑来,可乾元帝却笑道:“这孩子倒是长得好,给朕抱抱。” 不说产婆听着一愣,就是在场的后妃们也都怔住了,从景淳起,连着早夭的皇四子与这刚落地的四公主,乾元帝到如今共有五子四女,可没见过他伸手抱过哪个。看着产婆小心地将那个孩子放在乾元帝手上,乾元帝哪会抱孩子,手势僵硬,托头的那个手低,抬脚的那个倒是高,这样抱孩子自然不舒服,皱着小眉头哭了起来,乾元帝自是手足无措,产婆身份低微也不敢上前指点,一时倒也尴尬。 高贵妃对着夺了自己宠爱的昭婕妤十分不喜欢,对着她的孩子又如何喜欢的起来,可看着乾元帝将这个孩子看重,自家如今又失了帝心,说不得要献些殷勤,当时就走到了乾元帝身边笑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