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十一却听得清晰,他是如此认真地在许诺着他所能许诺的全部。 哪怕她的性子如此的暴烈不驯,哪怕她的剑再狠,嘴再毒。 他愿意继续听到她桀傲无礼的嘲讽和讥笑。 十一的眼底有些潮热,却仰起脸来,笑着答道:“可是,韩天遥,我不想回京。” 韩天遥黑眸中有一抹锐利的芒彩闪动,唇角动了动,一时没有说话。 而十一的话出口,指尖也僵了僵。 她说,她不想回京,无异于在说,她正是来自京城,来自杭都。 外面忽有侍者急急禀道:“侯爷,我家二爷请侯爷去前厅,说来了位贵客拜会。” 韩天遥侧头问:“哪位贵客?” 绍城上下的官员,得消息早的都过来拜望过了;得消息晚的,大约也不会不知道韩天遥已经告病谢客,怎么着也得等来日再说。 外面侍者已答道:“小人不知,只听说姓齐,二爷称之为齐三公子。” 齐三公子……齐小观! 前次正是他应下济王嘱托,派人救了韩天遥和十一。即便不看他身后威名赫赫的凤卫,此人也不能怠慢。 韩天遥不过略一踌躇,吩咐道:“请齐三公子稍等,我稍候即至。” 十一低着眼睫坐在桌边,懒洋洋地将手指搭于狸花猫脑袋上。狸花猫便柔软而亲昵地在她的手指上蹭着痒,正掩去主人指间的僵硬。 韩天遥静默地凝视片刻,忽伸手,将宽大的手掌覆于她的手背。 鹏青冥深杳(七) 十一皱眉,却未抽手,只抬眼看他,眼底的光芒尖锐如猎豹。 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威压之势迫下,狸花猫终于觉出不对,猛一矮身,自榻上窜下,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奋力奔出十余步,方不解地回头张望。 韩天遥的手,便轻轻.握住十一悬于空中的手掌,感受她僵硬的骨骼和冰凉的掌心,轻声道:“你不想回京,是为京城有不想见到的人,还是有不想面对的事?若有不想见到的人,我帮你挡着,绝不让你见到;若有不想面对的事,也有我在你前面,并不用你去面对。” 他日渐康复,手掌宽大温热,无声地浸.润向十一。十一并未抽回她的手,也未挣扎,只是在低眸片刻,抬眼向他一笑。 “韩天遥,你这算是……在表白着什么吗?” 韩天遥手上紧了一紧,却很快答道:“你若觉得是,那便是;你若想嘲笑,也尽管嘲笑。十一,我想留下你。” 十一笑道:“听起来你很认真。” 韩天遥叹道:“十一,纵然从前我们相交无多,你也该听说,我从不开玩笑。” 十一笑得露齿,毫无淑女风度,“不开玩笑的人其实很无趣。” 韩天遥道:“无趣的人也有好处,至少不会欺骗你。” 十一左手在他手背轻轻一击,“好,我信你。像你这样的人,能说出这么有趣的话来,也真不容易!你不准备去见齐三公子了吗?” 韩天遥终于收回握住她的手,再深深看她一眼,“当然要去。你等我,待我回来再商议去杭都之事。” 十一含笑,“好,我等着!” 韩天遥一直沉凝的眉眼终于松了松,唇角微微一扬,竟极柔软地笑了笑。 他转身向外走去。 临到门槛,他不放心般,又向后看了一眼。 十一倚在榻上,容色平淡,双眸清莹,正是一惯的惫懒散漫。 他似乎多心了。 这么懒散的女子,若还有一分不必挪窝的指望,大约都不会想着离开。他需要做的,就是必须让她相信,他有足够的能耐为她撑起那样的天地,让她继续懒散下去。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