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十一……” 他不是十一的好情人,他不是维儿的好父亲。 他没法带十一回杭都,更没法再去看一眼维儿,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 这一辈子,他甚至注定不可能听维儿唤一声父亲。 飞扬而下的雪花渐渐将他们掩埋时,他柔声道:“十一,不能同生,共死可好?” 但他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已听不到。 意识模糊之际,恍惚有孩童欢乐的歌声,又有清脆稚。嫩的呼叫:“奶奶,奶奶,这里有两个人,两个……死人!” 十一说,维儿已经会坐会爬会认人,再隔几个月,应该会扑在母亲怀里撒娇了。 维儿再长大些,大约也会这么清脆脆地唱歌,清脆脆地喊着父亲母亲了吧? 可惜他应该听不到了。 连他的十一,都可能听不到了。 ------------- 可因为有人发现了两个“死人”,他们竟不曾变成死人。 有时候人的际遇真的玄幻莫测,又或者宋与询的在天之灵依然在默默庇护着心爱的女子,二人都已绝望放弃时,有一种叫作绝处逢生的幸运从天而降。 韩天遥苏醒时,对上男童乌溜溜一双大眼睛时,几疑身在梦中。 而那男童已惊喜地跳起来,冲着外面高喊道:“奶奶,那大哥哥也醒啦!” 和他恍惚中听到的男童声音一模一样。 原来竟不是幻觉。 一对出诊归来的孙祖俩经过了那里,顺便检查了下两个“死人”,然后把他们捡了回去。 如今他正身处一间小小的茅屋中,身下是粗陋却温暖的土炕。他身畔,十一长发散乱,面色惨白,双目紧阖,让他瞬间屏住呼吸,慌忙伸手去摸时,觉出她肌肤柔软和暖,这才放下了心。 身后,有苍老的妇人声音在说道:“她早先便醒过两次,只是这病势凶险得很,能止住咳血便不错了!” 一个伛偻着背的老妇人走进来,眯着浑浊的眼睛将他打量一回,满是皱纹的脸便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你倒还不妨事。伤得虽重,但看筋骨是习过武的人,身体底子好,只要退了烧,悉心调养些日子,自然会恢复过来。” 韩天遥已知他们不是一般的福大命大,居然遇到医道高手相救,正要致谢时,老妇人已止住他,说道:“也不必谢我。我又不是那蛮夷之人,医者仁心,断无见死不救之理。只是你们恐怕不宜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韩天遥顿时明白,“有人在搜查?” “东胡人在搜,搜右手和右胸有伤的男子。” “婆婆一听,自然知道是我。” 游过大运河虽险,但东胡人摸不清虚实,再不肯就此放弃,天明后渡河继续搜查也是意料中事。难为这老妇人明知他们是占据中京的东胡人一心想抓的异国“奸细”,居然还敢收留。这老妇人眯着眼,甚至轻蔑地笑起来,“你们是楚国人!我一看你们随身所携之物,便知你们是楚国人!他们大动干戈地想害,老身自然不惜一切地想救。” “婆婆……也是楚国人?” “我是中京人。但我祖父是当日中京皇宫的太医,至今留着怀宗皇帝褒扬咱们陆家医术高超的亲笔圣谕呢!当年中京陷落前,怀宗皇帝记起祖父救过太后,还厚厚赏赐过,祖父才得以在国破家亡后另置家业,隐姓埋名行医为生。” 这陆婆婆视楚国为故国,自然视楚人为亲人,收留二人便顺理成章。只是她一介平民,有儿孙家人,一旦被东胡人发现窝藏奸细,无疑是灭顶之灾。 正说着时,只听得旁侧十一清弱平静的声音:“既是怀帝时的忠良之后,我等更不能连累婆婆,待我们稍稍收拾,即刻便离去。” 韩天遥转头看时,正见十一强撑着坐起身,面容憔悴不堪,独眸中依然闪烁锋芒,并不曾因重病显出半分畏缩退却。 陆婆婆盯着她,“夫人的衣物我已经洗净晾干,另外还看到了些佩饰……似乎是宫中之物。” 十一浅笑,“婆婆,我是宁宗的养女,如今在杭都宫中侍奉皇上。因有些私事前来中京找这位韩公子商议,不想被东胡人发现了行踪。” “原来是皇家之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