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在心中流窜,却没法伤着别人,只能掉过头来伤自己。 郑邵舞见她面色忽然阴戾了起来,觉着车里的气温都低了不少,不觉瑟缩了下,抬眼惊愕地看着杜薇。 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车里不是她一个人,坐正了身子收敛了身上的戾气。 这时车已经过了垂花门,正式进了内院儿,车轱辘滚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杜薇秉持着不变应万变的作为,稳稳地端坐在车,就听赵奉銮已经下了车,对着宫留善府里的管事殷勤笑道:“人已是带来了,不知殿下什么时候开宴?下官也好早早地准备着。” 那管事声音刻板:“殿下吩咐了,宴会还有两个时辰呢,歌舞的事儿先不急,他说了,要先见见杜司乐。” 赵奉銮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又高扬了起来:“是是是,殿下既然吩咐了,杜司乐自然是要去的。”她一转头,撩开杜薇的车帘子,笑容里带了丝讨好:“杜司乐,殿下要见你呢。” 杜薇见左右躲不过,便大方下了车,跟着管事走了。 宫留善的府邸,她只怕比这管家都还要熟些,管家虽带着她绕了一通,但她还是隔着玲珑山石就闻到一股瑞香扑面而来,远远地就瞧见红妆翠盖,荷花映日,湖面上架着九曲小桥,桥上站着个淡衣的男子,人如淡月,古雅无华。 杜薇低头,不让微讽漏出眼角,跟着管事走了过去,宫留善斜靠在朱亭上见她走过来,冲她笑得温润淡雅,无比熟稔的招呼道:“你来了。” 管事十分识趣地退了下去,杜薇上前几步,叉手行礼道:“见过殿下。” 宫留善走近了几步,温和笑道:“在我这里那么拘谨做什么?” 杜薇低头看着鞋面上绣的鸬鹚,平声答道:“您是皇子,下官不敢失礼。” 宫留善不再就这个话题过多纠缠,看着远处十里红莲盖着的湖面:“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他低垂了眼眸,似是忆起了什么:“我知道有个人最爱荷花,特地命人寻了最好的花匠,才在这秋日里开了满湖面的花。” 杜薇随口道:“那人好福气。” 宫留善突然转头,温柔问道:“你喜欢的,是吗?” 杜薇跟着笑了笑,语调却有些尖锐:“臣不喜欢荷花,所有花里面,臣最讨厌的就是荷花。”然后近乎愉悦地看着宫留善猛然僵住的表情。 宫留善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的难堪,振袖坐到亭中:“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命人全连根全拔了去。” 杜薇仍旧站着道:“既然殿下无事,那臣就先告退了?” 宫留善道:“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我许你走了?” 杜薇道:“殿下还有何事?” 宫留善上下看了她几眼,忽然又笑了:“果然是另投靠了主子,胆子大了,说话也硬气了。” 杜薇皱眉道:“奴婢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宫留善直起身来,从上而下俯视着她冷笑道:“你听不懂?你是听不懂老九为你挡了一劫,逼着顺妃不敢对你下手,还是听不懂他这些日子上下打点,就是为了让你平安出宫?告诉我,这些你哪句听不懂?” 杜薇的脑子里如划过一道霹雳一般,一切都清晰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道:“奴婢并不知晓这些。”这表情里虽有六分是假,但也有四分是真。 宫留善满脸不信地冷笑道:“就算这些你不知道,云韶府隶属礼部,你该是知道的吧?” 杜薇现在还没跟他硬抗的本钱,只能收了性子,尽量恭谦道:“礼部那么些人,臣确实不知道是谁拉拔了臣一把,并非有意欺瞒殿下。” 宫留善见她神色恭谨,微微缓和了神色道:“他救你,也未必就安着好心,不过是还有几分可利用之处罢了,“他一抖曳撒,转了个身道:“你们主子怎么死的,你应该是知道吧?” 说到最后,低沉的声音微微上扬,逼迫之意昭昭然。 杜薇愕然道:“我们主子...存了不正的心思,暗害了皇上,这才自己遭了秧,难道另有隐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