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上头,夏南天总算醒了过来,还喝了几口热水。 道静法师将他身上扎着的金针都收了起来,这才让小沙弥打开禅房的门,前去请夏家人来。 “若是贫僧救不了施主,恐怕施主家人就要将寺里的青砖地都在跪出个坑来。” 夏南天被小沙弥扶着喂了两口水,原来懵懂着,听得道静法师说话,这才彻底清醒了,明白自己是在报国寺里。 “大师又救了我一命!”他当年在运河之上漂流数日,卧床不起,最后也是求到了道静法师门下,才能够重新走动的。 夏景行就在院里等消息,小沙弥报了信来,他却扭头就往前殿去了,倒让小沙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进了禅房便道:“奇也怪哉!外面那位夏施主听了夏老施主清醒,竟然二话不说扭头走了,也不进来瞧一眼。” 道静法师便道:“他往哪里去了,你可想过?” 小沙弥这才恍然大悟,感情夏景行是往前院去给妻子报信去了。他跟师弟一起出去报信,那位夏施主可是不放心女施主? 过不多时,夏景行便扶了夏芍药从前殿而来。夏芍药这几日跪的腿都没了知觉,恨不得割肉剜心供在佛前,只求救夏南天一命。 听得夏南天醒来,顿时泪流满面,重重朝着菩萨磕了三个响头,待要起身,腿却僵硬的起不来,还是夏景行与丫环一边一个,将她扶了起来。 再要迈步,双腿浑似别人的,倒不听使唤。还是夏景行将她抱到了正殿外面,寻得一处台阶,将她放下,大掌在她膝盖上揉搓活血片刻,这才能走路了。 父女俩相见,夏芍药只觉恍如隔世,扑进夏南天的怀里,紧揪着他的衣服大哭了起来。道静大师回来,她便不似过去强撑着不在夏南天面前流露悲意,想着老天有眼,终将父亲救了回来。 夏南天已是知道女儿这些日子在佛前日夜长跪祈祷,见她额头上还有青紫印子,顿时心疼不已。摩挲着她的头发,不住念叨:“傻孩子,怎么弄的这般狼狈……” 到底父女连心。 夏南天既然醒来,病却未除,一时半会还不能回府去,道静法师便吩咐小沙弥将离他这里最近的院子收拾出来,好让夏南天长住诊疗。 夏芍药高兴之下,立时吩咐往寺中添了两千两的香油钱,又在寺中陪了夏南天住够十日,眼见得他能下地行走几步,也能吃得半碗粥,几口山野小菜,闲来还听道静法师讲法,终于将一颗心落到了肚里去。 夏家事忙,华元早派了小厮来传话,道是姑奶奶日日派人上门来问,夏家族里的人也已经跑了好几趟。 夏南天经此生死大劫,倒将一切都看透了。单只看他病重之时,同族与寒家两相逼迫,昏迷之时,只女儿女婿守在身边,闺女跪了数日,生生瘦成了一把骨头,额头上的青紫印子过得四五日都还未消,还是道静法师给了一盒消肿的膏药擦了,这才渐渐淡了下去。此次无论如何都不肯再似过去一般装聋作哑,由得这些人来占便宜了。 “回去告诉他们,我还没死呢,过些日子就家去。以后家里家外的事情,就交给姑娘与姑爷打理,让他们少操心,管好自己家的事情就好。” 他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传话的小厮将原话转达给华元,华元转头便委婉的向夏家族人以及寒家去的仆人表达谢意:“我家老爷身子有了起色,倒要多谢各位记挂着,只最近恐怕不能理事,往后家里的事情,却都是姑娘在做主了。” 姑爷才进门,他还有些不大放心,便聪明的直接将姑爷给抹去了。 夏老三听得消息,暗叹道静法师回来的不是时候,他若是晚来半个月,说不定夏南天的丧事都办完了。 夏南星听到这消息倒是终于放下心来,到底一母同胞的兄长还活着呢,血缘可是扯不断的。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