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其余几位寡妇听得动静都出来瞧,听得是孙氏力逼着邢寡妇搬出去,也不知什么地方惹着孙氏了,也有劝着孙氏消气的,也有劝着邢寡妇向孙氏道歉的。 邢寡妇见来了这许多人说软话,从中间和稀泥,哭的更带劲了,莲姐儿又难堪又不知所措,只蹲在一旁使劲拉她:“娘,你起来!娘——” 不等的孙氏吐口让她继续住下,她起来才傻呢。 邢寡妇哭天抹泪,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莲姐儿只能在一旁抹泪,只孙氏板着张脸坐在那里,乍一瞧这架势,还真似孙氏欺负她们母女了。 孙氏只觉又累又气,她当初一片好心,哪知道却出了这等事,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儿将方才的事情倒了出来,又问大家:“你们若是觉得,不怕她带累了大家的名声,便跟她一道去住。只我却不敢跟这样的人一个屋檐下住了,省得外面露出风声,只道我行事为人有误。” 这几位寡妇从中说合,多半也是同病相怜,想着邢寡妇带着莲姐儿出去不容易,大家住在一起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听得她红口白牙竟然差点坏了大家的生意跟名声,顿时都不说话了,只往孙氏身边一站,徐寡妇倒还劝她:“邢嫂子,自咱们跟着孙掌柜过日子,可是缺衣少穿还是没地儿住了?你这话也说的忒没良心!掌柜的既然已经不想收留你了,不如你就带着莲姐儿出去过活,省得天天心里埋怨掌柜的阻了你家莲姐儿的路。” 邢寡妇见再没人理她,钏儿又要往夏家去求夏夫人,想想那位夫人的身份,以及上次让孙氏捎话,心里就有些发怵,还真怕夏芍药将她们母女俩卖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灰溜溜回房收拾东西,前着俩大包袱出了孙氏的小院子。 孙氏让钏儿跟其余几人将邢寡妇住过的屋子重新打扫了,一应东西全扔了出去,算是去了晦气。 邢寡妇带着莲姐儿出了孙氏的院子,朝着大门口啐了一口,“没人要的贱皮子,就算是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沦落到卖绣品过活?!”心时对孙氏当真又怨又恨。若是她帮着撮合,莲姐儿要么能进将军府,要么说不定就能跟了韩东庭去,哪怕瞧在夏夫人面上,但凡有她帮着说几句话。 莲姐儿一句话也不多说,只觉得今日之事羞的她头都不抬不起来,哪里还能说出别的话来。 她们母女在幽州城内转了半日,从大天白日转到了天快黑了,都没找着合适落脚的地方,门户严整的院子价格高,也有一两二两租银的,便宜的周围所居者全是贫苦人家,搭个窝棚住着,周围跑着的孩子们俱都衣衫褴褛,光着脚到处跑,看到她们母女的穿着打扮,目光里的神色都教她们害怕,哪里敢住这样的地方。 最后不得已寻了个客栈,花了十文钱出来住了个柴房凑和一晚,准备明儿接着再找。 **************************** 次日夏芍药带着丫环往韩东庭处看货,听得他提起此事,顿时愕然不已。 据她所知,孙氏那院里也就邢寡妇身边跟着个闺女,还曾经想要进夏家门。 韩东庭提起此事,还道:“韩某觉得此事让孙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她昨儿还提出往后不再跟韩某做生意了。韩某只好抬出夏夫人了。万望夏夫人回头劝一劝孙掌柜,还请她别多心,往后生意照旧。她若是觉得价格不合适,我这里再提一成的价格。” 幽州城内本来绣坊就极少,而且做出的活计还没孙氏这里精细。而孙氏不但活计好,而且又与夏家有关系。 韩东庭再怎么样也是辽国客商,自从打听到了夏家主家还是大齐的三品武将,整个幽州城除了燕王之下,就数夏大将军的职衔最高,而夏家夫人在幽州城做手意也算是头一份儿,无论是货品还是她的背景,都值得结交,这才成了夏家的固定客户,打定了主意要与夏家做长久生意。 夏芍药听得韩东庭主动提出加价,很乐意替孙氏应下来,“此事我回头会找她说说的。孙掌柜为人很是不错,若不是家里人逼的过不下去,也不会远道而来投奔我。且她做事踏实,倒是可以长久合作。” 韩东庭这时候倒多问了两句:“听得那位妇人提起,孙掌柜出嫁过一回,难道丈夫竟然不在了?” “这倒不是,她夫家与婆家闹了点矛盾,不得已和离了,又被娘家逼着嫁人,她便不肯住在家里,出来自立门户了。” 韩东庭目光闪了闪。 夏芍药看过了货,大食多产香料、琉璃、宝石、地毯,葡萄酒等物,又与韩东庭议了价格,倒将他这里的货要去了一大半儿,准备放在夏家铺子里销售。 夏景行听得自家铺子里进了一批外国货,为瞧新鲜,跟着挺着肚子的老婆瞧了一回,选了两块颜色花纹都漂亮又不犯忌讳的毯子,一套琉璃酒具,两坛子葡萄酒,两匣子香料,准备往燕王府送过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