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遇上这孩子,等于柳暗花明,榴花心里高兴之下只盼着尽快回府问清楚,好把悬挂在夫人心里这桩事给解决了,等做了决定才发现——好像自作主张了? 她笑的一脸讨好,夏芍药莞尔:“既然都让你这丫头作主了,我就乐得轻松了。” ***************************** 拦着夏芍药的孩子叫大头,被老刘带回去交给粗使的婆子洗涮干净,又找了府里小厮的衣服穿起来,送到了后院。 榴花看到他,上下打量一番,大是意外:“真没想到,洗涮干净也有模有样。”引了他进去见夏芍药。 夏芍药令人拿了点心给他吃,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才问起他所知道的。 原来大头跟洪家爷孙俩一起在城外的关帝庙里住了也有快两年了。起先他一个人住,后来洪家爷孙俩也住了进来,互相照应。 洪老汉原来还有一门拉胡琴的手艺,带着孙子沿街卖艺,有时候也会被勾栏瓦舍临时雇了去伴奏,后来患上了眼盲症,眼睛一日浑浊似一日,收入大减,只能在城外关帝庙寄身。 一直到他过世,大头都跟他们爷孙俩在一起住,也常听起洪老汉起过世的儿子儿媳,说是家乡灾后瘟疫,一家子都死绝了,只余他跟小孙子到长安城来讨生活。 “小飞真的不是柴家的狗儿,自洪爷爷过世之后,小飞跟我都不会奏胡琴,他只能跟着我乞讨。过完年以后,我跟小飞在街上乞讨,遇上柴大两口子,他们非要说小飞是他们家的儿子,一直跟到了关帝庙。” 当日他们什么都没讨到,饿的肚子咕咕叫,柴大两口子提着点心一路跟到了关帝庙里,非要认小飞做儿子。 大头比小飞大了几岁,警惕心也高了很多,只觉得眼前的夫妻透着说不出的奇怪,他拦着小飞不肯。但柴大媳妇一口一个儿子叫个不住,还不住招手叫小飞:“儿子到娘这里来,从今往后你就是娘的亲儿子!娘以后天天给你吃蒸饼炒肉,甜甜的点心,给你买新衣服……那小子是嫉妒你有娘疼……” 小飞年纪不大,而且他不似大头,从四五岁开始就在街上行乞,独自一个人度过了许多年,见过的人情冷暖数不胜数。他是从小有父母疼爱,就算后来一路到长安,也有洪老汉的疼爱,总能保证他衣食温暖,也就是最近这大半年洪老汉病卧起不了身,乃至后来过世,他才算是正式跟着大头过上了乞儿的生活。 对于他来说,但凡生活有另外一种选择,也绝不会再做乞儿。 柴大两口子的出现,无异于给他黑暗之中点燃了一盏明灯,让他在绝望的生活之中有了另外一种选择的余地。 因此,当他歉疚的离开大头,投入柴大两口子的怀抱,大概是做梦也没想过,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大头见拦不住他,有心想要再叮嘱他几句,小飞已经被柴大两口子的描绘的幸福生活给牵引的兴奋不已,哪里还肯听从他的告诫,一直到他们走远了,大头才想起来远远跟着,也好看看小飞日子过的好不好。 “小飞去了柴家之后,我每日讨饭的时候总会偷偷往他家巷子那边去转悠,有起先也看到柴大两口子带着小飞出来玩,还当他真的过的不错。后来隔了一段日子再去,扒着墙头听到柴大两口子在打他……”他黯然垂头落泪:“是我没有保护好小飞,又没办法把他从柴家带走……” 夏芍药脑子里似被惊雷劈过——这也许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案! 事实并非像柴大两口子所说的,小飞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儿子。而是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小飞不是自己家的儿子,只不过是从街上捡回来的年纪相若的流浪儿,所以才能狠心的下手。 想通了这节,她心中烦闷欲呕,让榴花带了大头下去安顿,等晚上夏景行回来之后,将大头讲的告诉他,请他决断,她自己实不想再沾手。 夏景行与她成亲多年,家里家外的事情她都能操持顺当,很多时候老婆都强大到让他快要觉得她无所不能了,除了不能跟着他去前线打估计。虽然十分欣赏她的坚强,可也盼着她能够放心的依靠自己。 她的坚强,又何尝不是因为生活所逼。当初夏南天重病之时,那个目光坚定身负重担的少女,一直留在他心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夫妻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他最为遗憾的是,夏芍药无论何时都能够独当一面的魄力,以及从来不曾想过要依靠丈夫。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