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正是我未出三服的表弟,跟亲弟弟都没差多少,有什么好误会的?!”敬慧仪忍不住在她额角轻戳两下,“你和令子都什么关系?那能一样吗?” 利州风俗,无论堂亲、表亲,凡未出五服者皆为血亲同宗,不通婚姻、不缔情缘,都做亲生兄弟姐妹般坦荡相处。 而敬慧仪与纪君正未出三服,这血缘极近,确实没什么好误会的。 “哦,倒也是,”沐青霜点点头,“那我明早去仁智堂再给他。” 见她开悟听劝,敬慧仪松了一口气,转身扑到自己的床上。 可怜她年纪轻轻就摊上这么个小姐妹,瞧这操不完的心哟。 **** 讲武堂仿行军规制,各班按月抽签排定朝食次序,轮流进饭堂用餐。 这个月甲班负责抽签的人点儿背,抽到朝食最末轮次。待他们用餐结束,三两结伴穿过仁智院的垂花拱门时,院内早已没了泼天闹腾的气势,清静得都快赶上道观佛寺了。 毕竟立夏过后一日热过一日,晨风也没法驱散无处不在的燥闷,再皮的猴子都不愿在外多逗留,全躲回各自讲堂了。 贺征与齐嗣源并肩走在同窗中,边走边低声说着事。 在长长的回廊下走了没多远,前头的同窗们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频频回首,向交谈中的贺征与齐嗣源投来兴味目光—— 主要是看着贺征的。 贺征脚下一滞,抬眼就见沐青霜迎面而来。 她惯爱着红衣,今日是一袭清凉的金红冰丝齐腰襦裙,外罩浅杏色素纱蝉衣。 随着她干脆利落的身影移动,薄纱宽袖扬起澄澈风华,恰似一枝覆着晨露的蔷薇,明艳凛凛。 俏丽小脸上徐徐浮起浅笑,在夏日晴光里如临水照花,使人望之怦然。 贺征脚下似被灌了铁水般挪不动步子,高长身量绷得笔直,腰身挺拔如参天白杨。 “你这不解风情的,也不怕伤了沐大小姐的心。”齐嗣源忍笑握拳抵在唇边,带着三分怜悯七分起哄低声道。 沐青霜隔三差五总会蹦跶到贺征面前,有时塞些吃的用的,有时只嘘寒问暖说会儿话,说来并无出格举止。可这姑娘只要一见贺征,笑眼里就满是藏不住的星星,其心思热烈坦荡,任谁都瞧得出她的企图。 偏贺征铁板一块,从不见有什么回应,总是冷冷清清板着个脸。长久下来,甲班同窗们都忍不住要对沐青霜心生不忍了。 贺征没搭理齐嗣源的调侃,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嗓子,淡淡撇开头。 眼角余光却总不争气地要往她的来处溜去。 昨夜这姑娘撂下狠话说夏季长休之前不会再理他,这使他忐忑了整夜。 此刻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他重重抿紧薄唇,强令自己的唇角不许上扬。 对沐青霜,他知道自己挺混蛋的。 理智上他很清楚,不该放任她亲近自己,不该让她那本可以安稳喜乐的人生与自己纠缠太深,否则才真是害了她。 可沐青霜这个姑娘,从来就不存在于他的理智中。 她是一束裹了厚厚糖霜的光,张狂霸蛮地照进他本该阴暗苦涩的年少。 她是他少年心事里璀璨甜美的秘密,也是他拿不起放不下和璧隋珠。 贺征喉头滚了好几滚,到底没抵住心中野望的煎熬,强做镇定地转回脸来,任由自己的目光一路向着她匍匐而去。 **** 沐青霜打老远就瞧见人群中的贺征了。 青衫少年高出旁人大半头,偏又那样一张惹人注目的脸,实在很难忽视。 不过她今日决心要做出个人样,绝不再像从前那般没骨气地自打脸。 说不理你就不理你的,哼哼。 沐青霜一手捏一个小药瓶,迈开步子错身行过贺征侧畔。 这一幕让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