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给他打个电话,他也不至于会这么气。 水源市那是什么地方?人尽皆知的鬼城。她一个女人跑到那样一个地方去,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到底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她肯定没有想过他的感受。这个女人眼里就只有她的画,从来就看不到其他。 晏竟宁突然觉得很挫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这么努力,为她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她能放下心结,走出阴影。可她倒好,没一点觉悟。还是像过去那样肆意妄为,完全不考虑自身安全。一时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这让他如何不气? 两人结婚到现在,晏竟宁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温和的。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发过火,也没闹过脾气。一直以来他都克制得很好。想来这次真的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可有什么办法?她一直以为这段婚姻是各取所需,如今却得知,他并非如此,他是因为喜欢而跟她结的婚。她这么灰暗阴郁的一个人,她能给他什么?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那盏灯再亮起来。 “为什么要管我?”两人对峙了许久,司濛掐了掐手心,口气无比生硬,“就算是夫妻,也该有彼此独立的空间,晏竟宁,你是不是管我管得太多了?” “你以为我想管你?”晏竟宁面色沉冷,完全是吼出来的,“我是怕你死在水源市!” 好兄弟盛延熙拿给他的那只档案袋,他回去以后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百晓生当年就是在水源市自杀的。司濛眼下的这种状态,他每天都在担心她会轻生。她选择这个时间来水源市,他真怕她会走百晓生的老路。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心急如焚。 天知道在飞机上的那几个小时他是有多么的难受。在没见到她之前,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度日如年。 吼完,两个人都怔住了。 晏竟宁慢慢松手,抬手开了灯,强光如同水银刹那间倾泻而下。 灯光刺眼,司濛下意识的抬手去遮,却又蓦然顿住。 明亮的光束之下,男人的眼角似乎有一样亮晶晶的东西。 她整个人倏然一震。忙睁大眼睛细看,却发现他眼角干净,什么都没有。转瞬即逝,恍惚间,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 晏竟宁一到,别的事什么都没做,直接带司濛去了医院。 夜晚的医院,又杂又乱,闹哄哄的,人流量几乎不减白天。 水土不服倒也没什么严重。 司濛从诊室里出来,晏竟宁就站在走廊里打电话。他背对着她,身材清俊挺拔,如松如柏。烟灰色的长风衣被灯光渲染出富有暖意的黄,低柔而优雅。 “睡眠质量好多了……偶尔还是会失眠……饮食方便倒也还好,就是吃得不太多……她比较挑食……” 寥寥数语,无不透着对她的了解。 司濛知道他又是在偷偷和魏医生打电话。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魏医生,可魏医生对她的情况却了如指掌。自然都是从晏竟宁这里说出去的。 她想起上次自己失手烧了书房,晏竟宁送她到医院做全身检查。她从诊室里出来,他就是在和魏医生打电话。“抑郁症”,“自虐”,很符合她当时的现状。 这个男人为她做任何事都不打算告诉她,都在私下里处理。他从来不说,不代表她就不知道。 她出生司家,衣食无忧,家里人待她极好,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羡煞旁人。可事实上,这么小心翼翼、细致入微地把她放在心上疼的,就晏竟宁一个人。 命运真是跟她开了个玩笑。她一个在黑暗里踽踽独行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一了百了了,到头来却碰到一个这么爱护她,这么关心她,不遗余力想要让她努力活下去的人。 她故意把高跟鞋踩得很重,尖细的鞋跟踏过坚.硬的地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