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软缎衬着的是一方色泽沉绿,坚润如玉的砚台,质地十分细腻,砚身上还有些冰裂一般的纹路。 她轻咦了一声,道:“瞧这砚台的色泽质地,还有这冰裂纹,倒像是老师提到过的淄石砚,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珍贵的名砚呢。” 侧头看向裴桓,她勾着唇角戏谑笑道:“看来我那位位高权重的大姐夫很是欣赏你嘛。” 裴桓也愣了一下,就着日光细细打量一番,才道:“这砚台竟这般贵重,幸亏你提醒我,这样贵重的礼物我收下了自是要记在心里,以后得了机会报答回去。” 白歌摸了摸那块沉绿如碧湖的淄石砚,叹道:“老师曾说过,这种砚台质地细,发墨细,不渗不漏,不干不臭,不损笔毫,不知是不是当真如此。” 裴桓看着她,忽然低声道:“待成婚后,这砚台便给你用,你试一试便知了。” 白歌手指黏在砚台上,抿着唇低着头,没说话。 不远处的冬青丛后,烟青色的暗纹云锦袖口被灌木枝叶上的雨水洇出了大片的湿痕,可袖子的主人却丝毫未觉,他从压出的树枝缝隙中,看着廊下的一双璧人。 倏忽间,浓墨色的眸中仿佛覆上了一层冰壳。 作者有话要说: 谢尘内心os: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二十章 冬青树丛后,李滨看着自家三爷阴的仿佛能滴出水的脸色,一肚子的话顿时全咽了下去,半点儿声也没敢出。 谁也没想到,谢尘刚打算出府,就正巧在这游廊下撞见了这一幕。 雨后晴空已至,阳光洒在不远处的人身上,谢尘从不知道自己的眼力竟有这般好,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小姑娘白皙耳廓红艳的透明,扑闪着动人心的长睫毛,颊边小巧的梨涡和一直翘着的唇角。 裴桓,裴子辰,出身淮安府,即将要定亲,顷刻间一切都被串联起来。 眼前闪过那张字迹秀媚的字条——【唯愿君心似我心】,原来是写给这位探花郎的。 谢尘忽然回想起,莫妄斋那一晚,小姑娘意识不清时唤的那一句“尘哥哥”。 此时想来,应该是“子辰哥哥”罢。 此间情意如蜜似糖,却偏偏与他无半分干系。 雨后的风微凉中带着潮气吹在身上,谢尘薄薄的眼皮垂下来,遮住眼中的冰冷讥嘲,唇角紧抿着,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哽涩难捱。 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倒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自作多情的滋味。 白歌与裴桓不过待了一刻钟,那小厮便回来了,小招手中拿着红杏刻意丢在园子中的玉佩,贼兮兮的跟在后面对着白歌挤眉弄眼。 “唉呀,戚姑娘,您这玉佩怎么挂在灌木枝上了,幸好小的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哎?裴公子您还在啊?”那小厮正要和白歌邀功,见了她身边的裴桓却疑惑的愣住。 裴桓忙将手中的红木食盒放到地上,正色道:“我忘了出去的路,不好在贵府乱闯,便想着还是等你回来吧。” 那小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白歌。 白歌忙让小招掏出块儿碎银子递给他,道:“多亏你帮我把佩玉找回来,我便不耽误你送客人了。” 那小厮见了银子立马眉开眼笑,也懒得想其他,便只带着裴桓往外走。 裴桓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身望了一眼,游廊下,少女俯身提起了地上的食盒,纤细的腰肢弯成优美的弧线,随即站起身时,又是挺直的腰背,显得亭亭玉立。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少女也看了过来,朝他调皮的挥了挥手,浅荷色的袖口略松褪到小臂处,熟悉的玉镯在细弱的腕子上晃荡着。 裴桓似是被安抚了一般,转回身跟着小厮往谢府外走,一颗心回落到他该有的位置,以安定的,熟悉的,缓缓的频率跳动。 白歌看着那个清瘦的靛蓝色的身影远去,心中忽然就有些空落落的。 她将食盒塞到小招手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