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十三态度强硬,婆母这边又有意支吾,何氏想起来便觉心酸落泪,楚瑜反而懂事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滴,“娘,你别难受了,既然这门亲事推拒不得,我嫁过去便是,想来那朱大人又不是老虎,总不至于生吃了我。” 女儿是为娘的心头肉,何氏见她愿意委曲求全,心里头越发难过,唯有紧紧地搂着楚瑜,嚎啕不止。 虽然退无可退,但何氏还是想尽最后的力量挣扎一把,她要求丈夫向朱府递帖子,请那位朱大人过来做客,实则是为了方便相看。 “啊?你还真想把他给请过来?”楚镇只是一个七品小官,甚少理会朝中风波,像朱十三这种人,自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不然还能怎么着,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事,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过去?”何氏瞪着丈夫道,“就算你咽的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 楚家的妻为夫纲是祖传的,何氏一发威,楚镇只好妥协。他当真向朱墨发了帖子,起先还有些惴惴,怕这位厉害的女婿不肯花功夫应酬,谁知朱墨反倒欣然答应,倒让楚镇油然生出几分好感,觉得此人还挺好说话的。 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朱墨便登门造访了。楚瑜则奉了何氏的指点,悄悄躲在一架青竹屏风后,准备窥探未来夫婿的一举一动。 说老实话,楚瑜也想知道这位朱公子到底是俊是丑,若真是獐头鼠目丑得不成人形,她宁愿一嫁过去便自尽算了。 楚镇生性疏懒,向来不拘一格,但偏偏在访客面前自觉抬不起头——明明该自惭的该是这奸佞才对。 但朱墨实在与众人口耳相传的模样大不相符,他穿着一袭月白锦袍,衣袖上的金线晃得人眼晕的,气质却偏偏是矜贵温润的,谈吐亦十分斯文有礼。倘若是不识内情的人,兴许会将他当成不问世事的富家公子,但楚镇为官多年,深知此人乃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绝不可以凭外表论之,因此朱墨越对他客气,楚镇越是战战兢兢的,额上甚至冒出细汗来。 楚瑜从屏风后望见,心内亦有些诧异,按照她那套相由心生的理论,这位朱公子应该为人不错才对,莫非外头的传言有误,他的心地其实没那么坏? 楚镇本不愿接待这个烫手山芋,无奈何氏硬要他出面,因此处处手忙脚乱的,待要让人往凌云楼买几两好茶叶回来,再一想,朱墨在御前得势,什么赏赐没有,只怕宫里的茶他都喝腻了。 幸好朱墨及时替他解了围,“我不喝浓茶,饮些白水即可,大人不必费事了。” 楚镇这才松了口气,忙让人上一壶白水来。 朱墨慢悠悠的给自己倾了一杯,视线若有似无的瞟向屏风后,似乎发现何种端倪。 楚瑜一惊,忙将半截秀颈撤回去,生怕被他瞧见。 朱墨收回目光,望着楚镇笑道:“我听说大人府上有个不错的园子,不知可愿领我一观?” 谁家府上还没个像模像样的庭院,这朱十三也忒古怪,楚镇只知自己不敢拂他的意,忙忙起身,命人引他过去。 两人绕着湖堤装模作样走了半日,管事忽报有客前来,朱墨便笑道:“大人不必为难,自去应酬吧,我这人很随和的。” 楚镇感激不迭的应下,心里却暗暗嘀咕:既然随和,怎么这么没眼色,还硬赖着不走,真把楚府当成自己家里了。 一面腹诽,一面便快步随管事离去——他毕竟不敢对朱墨下逐客令。 这厢朱墨便望着一株绿玉纷披的垂柳轻轻笑道:“出来吧。” 楚瑜情知自己已被他发现,再躲着倒跟做贼心虚似的,索性大大方方现身,屈了屈膝道:“大人。” 因在屏风后看得不真切,又听闻他们来了庭院,楚瑜才大胆跟上来,现在想想却后悔极了。 她一点也不想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朱墨望着她含笑不语,面上是一副悠闲的神气,似乎等她先开口。 楚瑜踌躇一下,主动说道:“大人先前送我的那盏花灯,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收下为好,因此已命盼春回房取去,正好交由大人你带回。” 她评判一个人,向来是先从外表。朱墨相貌不坏,应该也是能讲道理的。 朱墨脸上没有半分不高兴,仍旧笑着,“怎么,你不喜欢?”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我才刚定亲,尚未成婚,终究得避点嫌疑。”楚瑜琢磨着,该用怎样的措辞才能听得舒服。 但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她并不愿意这门亲事。 朱墨果然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来,他笑吟吟的看着楚瑜,“你想要退婚?” 这人的脾气真的很好,就连说起这种事亦是和颜悦色的,楚瑜心头好感更浓,越发觉得外头的传言不可尽信。她欠了欠身道:“若能得大人成全,楚瑜感激不尽。” “你可知道,一旦退了这门亲事,便再无人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