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町也勾起笑,拇指缓缓擦过她的眼角:“切,亲人?我可是独生子,你这么丢人,谁会承认你是亲人?” 隋心一下子被逗笑了,声音闷闷的。 但很快又听到他说:“学校的事我都知道了。” 一阵沉默。 隋心问:“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嗯,很丑。”方町语气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怕丑?我还以为你只怕黑。” —— 怕黑? 是啊,她是怕黑,但那都是以前的事。 她怕的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个人被关在空屋子里,那种快要孤独和寂寞被灭顶的绝望,尤其是那时候她还小,还不懂享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个人空间。 而大部分时间都有父母和朋友陪伴的方町,是不能理解的。 方町曾经这样问过她。 “丫头,你怕老鼠吗?” “不怕。” “蟑螂呢?” “不怕” “黄鼠狼?” “我又没见过黄鼠狼……” “那你怎么会怕黑呢?”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可是有着同样儿时经历的钟铭,却对她说:“要是你一个关在家里害怕,就给朋友打电话聊天,或者看书,看电影,转移注意力。找些事做,学着把那些恐惧变成你的朋友。也许,当你开始喜欢独处时,你就不会再怕黑了。” 她相信钟铭,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如法炮制的那样做了,那些恐惧果然再没有找上来。 只是不知怎地,取代它们出现在脑海里的,竟然是钟铭神情淡漠的样子。 越来越清晰。 —— 她还清楚地记得,就在钟铭和方町出国的前一个周,她将所有存钱罐里的钱掏了出来,砸进小卖部,头一回大方的请了个客。 她笑着闹着在钟铭家玩了三个小时,前所未有的疯,直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才站起身装作喝多的样子,冲进洗手间。 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不顾那些水花溅了自己一身,只是低着头,极力掩饰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 镜子里映出来的那张扭曲的脸,是那么丑。 客厅那头,钟铭和方町正在喝酒。 走出洗手间,她没有返回客厅,晃进钟铭的卧室,一下子栽进那张大床里,闻着熟悉的味道,闭上眼,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 醒来时,眼睛红肿,屋里昏暗。 她迷迷瞪瞪的趿拉着拖鞋,穿过昏暗的走廊,走向散发着微弱光源的客厅,不见方町,只有喝醉的钟铭横瘫在沙发上,敞开两颗纽扣,发梢凌乱。 她踮着脚尖凑过去,动作极轻的跪坐在沙发前。 心里有个声音在蛊惑着说,这就是她拼了老命留长头发,养白脸蛋,努力学习的目的,千丝万缕,只为了理出一个线头,拉近彼此的距离。然后,坦然自若的站到他面前,轻声说一句:“我长大了”。 尽管这或许对他不具任何意义,且很快就会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以至于,她不得不选择抓住这个瞬间,放纵心底丧心病狂的小恶魔,掩埋最后一丝理智…… 闭上眼,轻轻靠过去。 一瞬间,好像碰到什么,又好像没有。 还在那童话般的触感里,错觉的感到他的嘴唇也微微翕动了一下。 她一下子抬起头,见钟铭没醒,才松了口气,然后缓慢的站起身,晃着酸麻的膝盖。 直到身后传来“啪”的一声。 她惊喘的回头,客厅门边亮起一抹红光。 “原来你真的喜欢钟铭。” 是方町。 他将金属打火机送进裤兜:“这可糟了……他和我说过,只拿你当妹妹。” —— 谁要当什么鬼妹妹! 回忆一下子侵蚀了所有细胞。 隋心抬起头,又问了一遍:“我现在这样是不是真的很丑!” “真的。”方町说。 心里的大石一下子放下了,同时涌上来另一个念头,迫不及待。 “那如果这样去找昨天被我打的那个同学,会不会多拿点同情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这么离开,不管付出的代价多么昂贵。 想法一成型,隋心就拨通了夏瓴的手机。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夏瓴惊讶的声音几乎要穿透她的耳膜。 在夏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