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丁白绞着手指,说,“我总觉得,公子这次回来,不太开心。” 这并非他的错觉,虽然公子能走路,能活动了,但他沉默的时间更多。 卞清璇挑了挑眉,微笑道:“不开心?因为触碰到又再次失去,从来比碰不到更残忍。” 更何况,卞清璇知道他在意什么。 她几乎有些幸灾乐祸,清水村一行回来后,师萝衣再也没看过卞翎玉半眼,不曾过问他一句。从始至终,他什么都不是。 他就算到死,也只会有一个身份——她卞清璇的哥哥。 小舟旁,傀儡少女的拥抱,是卞翎玉仅能触到的暖。 然而那样的暖,还是假的。经风一吹,就散得无影无踪,不会再师萝衣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卞清璇近来倒是过得十分顺利,回到明幽山,她又过上了众星拱月的日子,虽然都是一群蠢东西,但卞翎玉沉寂,师萝衣失魂落魄,她就觉得高兴。 而且看师萝衣根本想不起卞翎玉的反应,她大可不必担心师萝衣再与卞翎玉有什么交集。 卞清璇弹了弹丁白的脑瓜子,说:“转告我的哥哥,死心吧。过两日他善良的妹妹,就邀他看一场好戏。他在人家心中是蜉蝣,但总有人在人家心里是心头肉。” 好好认清,你在她心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丁白当日回去,将她的话转告,收到了卞翎玉一个冷冷的眼神。 他吓得连忙跑了出去。 公子看上去好可怕。 但小孩子好奇心重,丁白近日总在廊下等着消息,他在揣测清璇师姐口中的那场“好戏”。 他一连守了好几日,终于听到一件令人惊讶无比的事。 黄昏时,丁白兴冲冲穿过院子,去寻他家冷漠难相处的公子,眼眸发亮道:“公子,你猜我今日听到了什么?” 卞翎玉在屋子里看书,反应十分冷淡。 这次卞翎玉回来后,丁白心中莫名对他有几分敬畏,他小心翼翼地道:“他们说,卫师兄去和师小姐解除婚约了。” 卞翎玉翻书的手顿了顿,淡淡道:“然后呢。” 这是丁白第一次得到他的回应,连忙道:“他们说师小姐非常生气恼怒,死活不肯解除婚约,还被卫师兄给气哭了。很多人都看见了,师小姐伤心欲绝,哭着跑到了后山。” 丁白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在自己说完后,公子似乎压着怒火,冷笑了一下。 “她倒是一直都这么出息。” 丁白缩了缩脖子,莫名觉得他不是在夸赞那位可怜巴巴的不夜山仙子,他不敢惹发怒的卞翎玉,连忙一溜烟跑了。 卞翎玉坐着没动,又翻了几页书。 纸张被他揉皱,骨刺从他袖中不受控制地飞出,显得十分焦躁。 天色还没黑下来,他吃下的大量涤灵丹,此时还未失效。 卞翎玉冷着眉目,半晌闭上眼睛,将神识覆盖到后山去。 山洞中,一个纤细的影子,边发抖边哭。少女哭得哽咽,肩膀一颤一颤,看上去可怜透顶。 卞翎玉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心里堵得慌。 他看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以为自己已经麻木,收回神识,没有打算管她。 总归哭完了,她还是会坚强生活。 就像卞清璇说的,他总有一日,会死在蘅芜宗,像个凡人一样老去死去,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