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那日,袁府来了几个亲戚,说是姓桑。”袁家确实有一门姻亲姓桑,且还时常走动,但这次来的这几个,却并不是什么亲戚。 “倭人?”沈大将军冷笑了一声,“他们可看到城门上悬的头颅了?” “应是看到了。”沈六也咧嘴笑了笑,“少将军说不可打草惊蛇,所以属下等就没动手。” 其实他们真想当场就把这些乔装而来的倭人全部干掉,可惜还要放长线钓大鱼,只能暂时忍了。既然如此,叫他们先看看自己人的脑袋也不错。他们可是把那三颗脑袋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只要出入城门一定能看见。 “你们的东瀛话学得怎样?” 一说到这个,沈六就有点沮丧了:“还是听不懂……” 沈大将军叹了口气:“也不必太过着急……”学东瀛话哪里有那么容易呢?想当年他们在西北学北狄话,也要花上好几年的工夫,现在才不过几十天,哪里就能学会呢?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不免就有些被动,恐怕目前当真只能跟着袁翦走,任他与倭人一起,先剿灭海老鲨了。 剿灭海老鲨自然是当务之急。毕竟此人盘踞江浙已久,对地形极其熟悉,倘若没有袁翦,恐怕极难诱其入彀。但袁翦若是联合了倭寇,那倭人必能得到不少好处,令其愈加壮大。沈大将军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十分不快。 “还是要寻几个通译来……” “可朝廷那边——”沈六是知情人,自然知道朝廷拖拖拉拉,到现在也没有给他们派通译的意思,“少将军说,还不如抓几个倭人来……”只可惜那几个假装桑家的倭人动不得,否则抓起来多方便。 “这也是后头的事了。”沈大将军摆摆手,“王御医如何了?” 王御医如今在袁家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给袁老夫人治风湿之症。他有意无意地透了一丝口风出去,说是出京之前太医院就有人暗示他不要尽力救治沈云殊,无奈沈家人像疯了一般,恨不得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救人,他为保自己小命,只得拿出十二分本事。 “王御医说,也是少将军命大,大约少奶奶真是八字旺夫,这冲喜竟管用了……”沈六说着都有几分好笑,只是在沈大将军面前不敢随意说笑,“他说如今他要回京,还不知如何交待;可若是不回京城,少将军的伤外头虽好,底子却是损了,将来只怕还要寻他,又不知如何推托。” 冲喜之事,本朝多有相信,王御医索性就将沈云殊痊愈的功劳推到了许碧身上,袁家也不能质疑。加以王御医说的话本就是七分真三分假,沈云殊又做出一副伤势未曾全愈却硬撑着的模样,倒叫袁家人对王御医信了八分,一心想从他口中打听出沈云殊如今的情况。 沈大将军微微摇了摇头:“这也不能长久……”袁老夫人那风湿之症亦不是什么重症,王御医如今还留在袁家,也不过是因为袁家人想打听沈云殊的情形。然而此事毕竟并不算重要,王御医究竟能以此为借口在袁家呆多久,他身边那药童又能探查到袁家多少内情,都未可知。 沈六低声道:“这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皇上也不过抱了万一的希望罢了,毕竟要往袁家内部安插人,实在是难上加难。 沈大将军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遂不再问,只道:“这几日袁翦那边调兵遣将,已是准备动手了,只是袁胜玄至今未曾归营,只怕也是在防着殊儿。你回去告诉殊儿,此事务必小心,否则若被袁胜玄发现,袁家必定借机将这通匪的罪名扣在我沈家头上,绝不会客气!” 沈六一凛:“是!”袁翦果然够精明,即便胜券在握也仍旧小心谨慎,若是他们沈家军大意,只怕打蛇不成还要被反咬一口呢。 沈卓手下十二人,均是伪装至江浙,根本不在五百沈家军及沈家下人名录之中。沈六便装成一名货郎,每日担着些针头线脑从沈家后门那条街上过,九炼自会出来与他传递消息。 这一次自然也是如此,九炼一得着消息,立刻直奔沈云殊的院子。 沈云殊正在书房里与许碧一起看账本,听了九炼的话,眼睛顿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