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殊摸摸下巴:“倒也没有想得那么明白,再说,许家也着实让人疑心。” 沈大将军默然片刻,道:“你比我有福。”能寻到一个情投意合之人,还甚是聪慧,实在难得。 沈云殊嘿嘿笑了一声,假假地谦虚了一句:“也不算了,不过是儿子运气好些罢了。”他一看沈大将军的神色,立刻又补了一句,“其实儿子都是借了父亲的福气,就是这门亲事,不也是父亲给我定的么。” 沈大将军刚板起脸就忍不住想笑:“你这油嘴滑舌的脾性,到底是像了谁?”反正他不是这样,就是连氏,也是个温婉端庄的性情,与沈云殊半点不像啊。 沈云殊嘿嘿笑道:“反正是父亲和母亲生的,究竟像谁,儿子怎么会知道呢……” 沈大将军有几分无奈地抬手点了点他,道:“说正事。” 沈云殊便正色道:“从前在西北,儿子官职尚低,跟在父亲身边也不显什么。但在浙江这几年,儿子升了官,咱们父子也就越发引人注意,想要将咱们分开,也在意料之中。不会有人想江浙变成第二个西北。” 沈大将军叹道:“若是江浙能有一支出色水军,你我在不在江浙任职有何重要?只是朝廷里到现在还有人在喊着海禁,你若走了,只怕再调派来的人反要拖后腿呢。” 沈云殊冷笑道:“反正朝廷已经下旨抗倭,又有几次倭患,没人敢明着阻挠的。父亲就只管训练水军,至于朝廷拨银之事,儿子去跟他们打嘴仗。想来有袁家父子血淋淋的教训摆在这里,他们纵要阻挠,也得想想宫里太后呢。”这毕竟死的是太后的娘家人,不是死个把小兵那么简单。皇帝都捏着鼻子给袁家赐了“忠武”二字,难道是为的禁海吗? “也不知道那些喊着禁海的人,究竟都是些什么打算!”沈云殊说到这个就不觉恼怒,“不练海师,岂不是由着那些倭人海匪侵袭?我若去了京城,得好生查查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大将军叹道:“无非利益而已。你难道忘了,当初在西北的时候,那几家子是如何与北狄人交易的?他们也是喊着封锁城关,不给北狄一针一粟的。”结果呢,嘴上喊得好听,禁止商人与北狄人交易,自己却暗中向北狄贩卖物品以牟重利。 “海运,岂不比与北狄的交易更有厚利?”沈大将军揉揉眉心,“陛下要设市舶司,有些人可是不情愿呢。” 沈云殊淡淡道:“陛下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是他们能阻拦的。”实在不行的时候,杀就是了。就像当初在西北,他们也是杀得人头滚滚,才止住了与北狄的私下交易不是? “这些人与当初北狄那些人不可同日而语。”沈大将军叮嘱了儿子一句,“你若是去了京城,不可冲动。” 沈云殊点头答应,忍不住问:“父亲这么说,难道是旨意快下来了?” 沈大将军叹道:“我倒是巴不得晚些呢,但听朝廷那边的消息,只怕今年就会调你回京城了。也幸得袁胜玄死了,否则还真要留个后患呢。” 沈云殊嘿嘿笑道:“说起来这真是运气了,还是许氏说要带表妹出去的,谁知就在盐官镇上撞见了袁胜玄呢……” 沈大将军想想也觉得好笑:“大约许氏八字与你确实相合。” 说到这个,沈大将军不由得不再叹一声:“你委实比我有福气啊。”许氏是个懂事的,更难得是有心胸,仅从连玉翘一事上,就能看出她的厚道和豁达来。而他在这上头,实在运道是差一些。结发妻子早亡,至于继室——方才他说没能教好妻子,与其说是他无能,倒不如说他对沈夫人并没有那许多耐心,也从没想过让她做一个他心目中的好妻子,只要她不惹什么大麻烦,他也就容忍了。 沈云殊看看父亲的神色,宽慰道:“好在夫人也只是些妇人的小心思……”并不是真正的狠毒之人,所以看在父亲的份上,他能容忍;看在他的份上,许氏也能容忍。 沈大将军到底是长叹一声:“罢了。”事已至此,夫复何言呢。 沈家的花会如期举行,宾客盈门,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虽然袁翦父子俱亡,但沈家这花会仍旧给承恩公府上送了请帖,承恩公府也来了客人,许碧就在承恩公世子夫人身边见到了袁胜莲。 这确实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虽则袁胜莲是出嫁女,一年的齐衰已然期满,出来走动并无不妥,但她远嫁京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