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地按了几下然后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我跟叶煦说了,让他一个小时之后再回来,放心了么?”何安用的是问句,可是不等我回答他口齿就又被封了个死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何安的动作总给我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他好像是心里也藏了很多的情绪,能感受得到这些情绪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所以他一直在试图寻找一个发泄的途径,但是同时他又有种莫名的隐忍和克制。 这样两种非常矛盾的感觉混合在一起让人不由就觉得十分憋屈,我本来最近心情已经够糟糕的了,现在看何安这样我心里就更觉得堵得慌,整个人好像哪哪儿都不自在,浑身的经脉都不通畅了,无论怎么纾解那口气都顺不过来。 大概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我们俩今天办事的过程也尤为不顺利……明明并没有哪里做的不对,但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太对,两个人都跟发狠一般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宣泄然而效果却似乎不那么尽如人意。 最后,我筋疲力尽地背靠着何安的胸膛侧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眼睛却一阵阵地发酸,像是要哭了一样。 “易生。”何安从身后抱着我,他已经跟我贴得很紧,饶是如此他还在用力地把我按向他的怀里。 “易生,你能不能答应我,有事别一个人扛着行么?不管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好么?”何安的声音里有种很细微的忧伤,他藏得很深,可我依然能听得出来。 果然他早就察觉到了,所以他一直都在担心着…… 我本来是那么不愿意去伤害他,但无论我怎么做结果却都会伤他的心,只是一个程度选择的问题。是轻是重,我都是按照自己的判断来的,然而我并不确定何安是不是跟我的想法一样。 “何安,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清明节过去之后,我会告诉你……”我说的时候自己听自己的声音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可是这已经是我在努力控制下的效果了。 何安听完后半晌都没有说话,他只是愈发紧地抱着我,我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快要被他给勒断了,他却还在持续地用力。 这样的反应其实我是十分熟悉的,因为不安,因为害怕,所以才会想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去留住一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何安也会有跟我一样的不安全感,当初我被这种感觉折磨得有多难过,此时此刻对他就有多心疼,甚至还要翻倍的心疼。 “睡吧,就在这儿。”又过了许久之后何安终于在我耳后轻轻说道,他紧抱着我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我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呼出。转过了身,我跟何安面对面躺着,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 “易生,就在我身边,别走好么?”何安又说了一遍,可我听出他这句话不单单是指让我今晚留在下铺跟他一起睡这件事。 然而我发现在那一瞬间我竟无法果断地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只是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我的这个反应,令我自己感到无比恐惧。难道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了么。 不是。不会。不可能。 我对自己说了无数遍这些话。可是在现实面前,心理暗示的作用又能有多大呢…… ※ 要促使一个人下一个决定,往往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契机。 而对于我来说,促使我做决定的契机就是在开庭那天,看着我爸带着手铐和脚镣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 当天,我跟我妈还有吴叔叔三个人是一大早就赶到法院那里等着了,因为还没到开庭的时间,所以我们就在法庭外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面等着。 听到身边有警官说犯人带来的时候,我跟我妈都是有些激动,毕竟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见到过我爸也没听到过他的声音,一想到终于能见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喜悦的情绪的。 然而,最先进入耳朵的却不是我爸的声音,而是铁链在地上拖动时发出的有些刺耳的金属摩擦碰撞声。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瞬间就被揪紧了。而我妈站在我身边手也是一下子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她声音有些发颤地问:“这、这是脚镣的声音吗?” 吴叔叔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警官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地说:“你们这是经济犯罪吧,怎么会呢,一般不都是重刑犯才会加脚镣吗?” “妈,你别哭啊,一会儿要是被我爸看到会担心的。”我回头看见我妈眼圈都红了就赶紧强作镇定地劝她,同时也用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防止她摔倒,但其实我这会儿自己心脏也开始狂跳起来了。 随着声音逐渐接近,终于,在走廊的尽头转过来四个人。左右和后面各一个警察,而我爸就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和橘黄色的马甲走在最中间,头发已经被理成了寸头,双手被手铐铐着垂在身前,双脚的脚腕上则戴着脚镣,脚底穿着一双黑布鞋,在警察的陪同下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了过来,在看清了我跟我妈之后他就咧开嘴冲着我们笑了。 “天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