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睿说话磕巴,不善争论,而宁亦惟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不吃亏,每次都能说得孔偬哑口无言,最后还得边上看热闹的师兄师姐强行给孔偬找点台阶下。 本学期,孔教授应邀去日本一所大学做客座教授,不经常在校,每周必行的课题组周会大多由助教崔菏主持。 课题组的周会非常重要,孔教授层作过明确规定,无故旷会者,视为自动退组。 这周的周会有3个组员同时请假,崔助教临时改了期,提前了一天开,让孔偬代为通知。 谁料孔偬根本没有通知到宁亦惟和周子睿,导致他们错过了周会后,又推说是他们自己目无规定,无故旷会。 崔助教对孔偬有所忌惮,干站在一旁不表态,孔偬则得理不饶人,将孔教授写的课题组规定念了一遍,板着脸要求宁亦惟和周子睿立刻退组。 宁亦惟性子倔,一点气都受不了,他把签字表往桌子上一拍,打断了还在拉大旗作虎皮的孔偬,梗着脖子说了句:“退就退!” 接着便拽着周子睿走出了教学中心大楼。 “别、别想这个卑鄙小人了,”周子睿走了几步,冷静了一些,道,“我们去吃,吃冰!” 学校西门口玻璃房子里的牛奶冰很好吃,然而宁亦惟肠胃娇弱,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勺子,看周子睿把一份吃完了,宁亦惟就把自己那份也推了过去:“你吃不吃?” 周子睿接过来,埋头苦吃,宁亦惟托着腮边看他,边在脑海中对孔偬进行下午第九次人身攻击。 正攻击到孔偬幼稚园学生一般的速算能力时,宁亦惟余光瞥到外头的车行道上有车灯闪了闪,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恰好看见孔偬背着书包,朝一台黑色的轿车走去。 轿车靠着路边停,宁亦惟的角度看不见车牌,但这车的外形让他感到很熟悉。 几秒后,他想起来了,梁崇也有这台车。 宁亦惟不懂车,他只知道这车很贵,街上没见有别人开过。他立即打起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马路对面,只见孔偬脚步轻快地走近轿车,又笑眯眯对着车里的人挥挥手,下一秒,轿车驾驶座的门打开了。 周子睿吃了几口,抬头见宁亦惟目露凶光,死死盯着玻璃外,便顺着宁亦惟的视线往外一看,正见背朝他们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接过孔偬的书包,替孔偬打开一辆豪车的车门。 “孔,孔偬,”周子睿低声咒骂一句,“这个学,学术败类!高,高数堂测卷错,错得一塌糊涂,还,还想逃今晚的课!” 周子睿有个表哥在数学学院当讲师,经常把他抓去帮批堂测卷。上周他批到孔偬第一次堂测的卷子,被这张天马行空的答卷惊呆了,边批边给宁亦惟发短讯辱骂。 “我要告,告诉表哥!”周子睿又说。 宁亦惟的眼睛却盯着窗外,直到那青年进了车里,关上车门,踩了油门绝尘而去,他都没接周子睿的话。 “亦惟?”周子睿伸手去拍了一下宁亦惟的肩膀,宁亦惟才转回头。 他愤恨而丧气的表情吓了周子睿一跳。 “你,你怎么了?”周子睿呆呆地问。 宁亦惟表情稍收了一些,垂下眼,指了一下周子睿面前的碗:“没什么,你吃。” 周子睿低头看了看,碗里剩下的几小块冰近半都化作了水,碗外壁上凝着一层小水珠,他用勺子搅了搅,“哦”了一声,又吃了起来。 宁亦惟想着梁崇给孔偬开门的样子,几乎眼前一黑。 自打孔偬进了课题组,宁亦惟万事不顺。 孔偬是孔教授的亲儿子,学生再聪明,千好万好也不会有亲儿子亲——光跟孔教授亲不算,孔偬甚至上了梁崇的车——宁亦惟和梁崇认识这么多年,一起做过那么多事这么熟,梁崇都没给他拎过书包开过车门,一次都没有!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想出门买醉,因为牛奶冰的甜味救不了苯甲地那铵水溶液的苦。 宁亦惟看了一眼渐暗的天色,深呼吸了几次,维持着基本的冷静,问周子睿:“子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