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没有马上回答。 其实康以馨想见宁亦惟,不必来询问他可不可以。梁崇不是当事人,也不是受害者,不应该替宁亦惟做选择,也没有干涉资格。 梁崇希望孔深丰能把他们的安排告诉自己,只是希望能有时间做好安抚宁亦惟的准备,毕竟,这对两个家庭、对宁亦惟来说都是大事。 不过梁崇现在考虑的倒不是这个。他感觉他小姨那个极为暴烈的性格,可能不大适合看到宁亦惟现在的状态。 孔深丰觉得今天梁崇回话的速度与从前相较慢了一些,好像每句话都必须斟酌再三。 他告诉梁崇康以馨想看看宁亦惟后,梁崇沉默了许久,让孔深丰想起了梁崇说过的那句,“宁亦惟的生活很稳定”。 “怎么样?”康以馨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袖子,面露着不大明显的关切、瑟缩与犹豫。 孔深丰作了个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干脆将手机搁在桌上,开了外放,让康以馨也听。 康以馨眼睛肿了,眼袋很重地挂着,眼里都是红血丝。她把手机推远了一点,用气声对孔深丰说:“我想看看他,你跑去问梁崇干什么。” 孔深丰又面露出那种令她厌烦的迟疑之色。 若不是她心事太重,脑子都在一件事上打转,没空骂也骂不动他,早就从谈恋爱的时候对着菜单犹豫二十分钟重新把菜单还给她,讲到孔深丰自理能力缺失因为没空去找熟悉的理发师头发难看得像流浪汉了。 “小姨想见他,其实不用问我,”梁崇终于开口了,“需要我安排吗?” 孔深丰看了康以馨一眼,康以馨低着头,没说话,孔深丰便对梁崇道:“这倒不用,我们只是先离远一些看看。” “好。”梁崇说,“不过宁亦惟这几天没课了,可能不出门。” “我知道,”孔深丰说。 他怕梁崇担忧,又加了一句:“我们想过了,暂时先不找小宁说什么。你说得对,他家庭很稳定。” 梁崇似是顿了顿,才说:“姨夫,决定权在你和小姨,不必考虑我说过的话。” 挂下了电话,康以馨无精打采地靠墙坐了一会儿,对孔深丰说:“你还瞒着我的事,尽快告诉我。” 孔深丰警惕地抬头,被康以馨用“不要随便惹我我现在很烦”的眼神瞪了一眼,只好保证道:“好,一定。” 他昨晚撑不住睡了睡,起来看见康以馨坐在床尾的书桌边。 孔深丰惊醒了,坐起来过去看,发现康以馨拿着他的手机看宁亦惟的照片,他的笔电屏幕也亮着,开了很多宁亦惟获奖的网页,都是康以馨搜出来的。 最靠前的一个页面,是宁亦惟初中写的一个生物实验方面的小论文,获了市里的一等奖。 康以馨见孔深丰走过来,就将他手机放到一边,屏幕过了几秒暗下去,宁亦惟的照片就看不到了。 “这个实验做得不错,很有想法,”孔深丰没话找话,指着电脑屏幕说,“评奖人员有一个是我的高中同学,你拉下去,对,排第二这个秦瀚,你也见过的。” 在独自保守秘密夜里,孔深丰做过和康以馨一样的事。 在网络上搜宁亦惟的名字,看看他已经彻底失去的宁亦惟的人生轨迹,看宁亦惟不断地获奖,在夏令营、冬令营拿奖牌,查到d大附中招生名单,d大少年班公示名单,还有d大附中贴吧里某个学生发的、多年前的老帖子,叫“高一3班那个宁亦惟为什么这么矮”。 孔深丰看了很多遍,会背了。下面一列的回复都说“因为他才13岁”。 一开始孔深丰感觉这几个发表言论的学生很有幽默细胞,大家都排队说一样的话,后来觉得很骄傲,因为宁亦惟没有任何背景,没有孔深丰和康以馨,依然这么优秀这么耀眼。 最后又不可避免地被痛苦的情绪吞噬,悲痛难当,而辗转难眠。 “看不懂,”康以馨如实说,她声音干哑,却还是要说话,“但是他的语序有点问题,好几句话不太对。” 孔深丰凑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