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待在屋子里吗?”丫鬟们把饭桌端上来,两个人相对而坐。顾庭树见她还有些拘谨,就叫丫鬟们去外面伺候,然后才说:“这里没外人,你不要拘束。” 灵犀果然不再拘束,她捧起饭桌上一碗火腿荷叶羹,直接送到嘴边,片刻功夫便把一个空碗放下,然后又端起一碗米饭,浇上半盘炒芦笋,哗啦哗啦往嘴巴里扒。 顾庭树惊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看见灵犀把空碗放下,鼻尖脸颊上都沾着菜汁和饭粒,她手里攥着筷子,有些意犹未尽似的。顾庭树只好把自己的米饭也端给她:“继续。” 灵犀却急忙摇头:“我不要。”很坚决的样子。 顾庭树醒悟过来她是怕自己饿着,于是笑着宽慰道:“你放心吃,我下午吃过点心,并不饿。” 灵犀这才放心地端起饭碗。拳头大的饭碗几乎盖住她整张脸,顾庭树只听见细碎的吞咽咀嚼声音,令他想起了廊檐下养的小哈巴狗。灵犀总算吃光了一桌子的饭,她脸颊微红,额头沁汗,一副很疲倦又很快乐的模样,直接跳下椅子,打算动手收拾桌子。 顾庭树忙叫住她:“这个不要动。”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绸缎手帕,低下头慢慢擦拭鼻尖脸颊的饭粒。灵犀惊得屏住了呼吸,只觉得顾庭树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脸上,那应该是一种带着青草和笔墨的味道。 顾庭树扫了她一眼,笑道:“害羞了吗?” 灵犀忙夺过手帕,刺溜一声跑到角落里,胡乱在脸上擦拭。顾庭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然后才叫丫鬟进来收拾饭桌。红云手里拎着一个鸟笼,笑着回禀道:“前院的张公子送来一对珍珠鸟,说是孝敬驸马和公主的。” 那笼子中央放着一大团青草,草堆里传出嘤嘤鸣叫。顾庭树逗弄了一会儿,发觉这鸟娇小怕人,倒也有趣,便开口道:“拿去给……”说到这里忽然住口,望向灵犀:“公主,何姐姐爱养花鸟,我们把鸟送给她好吗?” 灵犀细声细语地问:“谁是何姐姐?” 顾庭树只好说:“今天早上我带你见的那位,穿白衣的。” “很漂亮的那个?” 顾庭树笑,心想这只野猴子还能分辨妍媸,于是点头道:“是她,她是咱们的大嫂。” 灵犀发了一会儿呆,才说:“你要是想送就送好啦。” 顾庭树也懒得揣摩她的喜怒,当下从书桌上写了一封问候的信笺,连同鸟笼一起差人送了过去。红云诧异道:“今天怎么不亲自去?” 顾庭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显出怒色:“多嘴!” 何幽楠夜里总要在佛像前诵念一个时辰的经文,这天没有顾庭树的打扰,经文早早就念完了,屋子里的人只好面对着花草鹦鹉发呆。丫鬟梅香几次拎着灯笼到门外察看,眼看夜已经深了,只好无精打采地回来,一边服侍何氏卸妆,一边嘀咕道:“往常少爷早早就来了,今日只怕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将金珠银钗放进首饰盒里,拿出牛角梳为何氏梳头。 铜镜里何氏长发披散,肌肤雪白,眼波流动,是个极冷的美人。她也不说话,忽然眉头皱了一下,劈手夺过梳子,见上面断了三根黑发。梅香见主子脸色不善,当即跪在地上,自称:“该死。” 何氏一手撑着桌面站起来,幽魂似的在房间里来回游荡,丫鬟求饶和自己掌掴的声音远远近近地飘荡过来。院子里的婆子们也吓得不敢吱声。忽然外面有人叫门,满院子的人顿时一喜。 何氏眉头微舒,使了个眼色叫梅香出去,自己瞧了一眼铜镜,然后才移向旁边的软椅。不多时红云举着笼子含笑走过来,又送上了顾庭树的信笺。 何氏叫人给她拿赏钱,拆开信笺,无非是致歉并问安的意思,何氏瞧了一会儿鸟,果然很有趣,便问:“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红云便老老实实地说了它的来处,又说:“少爷和公主知道您爱调理这个,专门派我送来,公主还夸您长得好看。” 何氏点点头,叫丫鬟掌灯送她出去。自己在屋子里呆坐了一会儿,忽然走至廊檐,将炉子上的茶壶提下来,抓起信笺和鸟笼,一起扔进了火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