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儿只是不知道太太到底是什么想法罢了……” 至少,目前的她还不清楚。 宋仪还记得,小杨氏收到赏兰盛会邀请的时候,略略一笑,浑然没有当一回事就答应了下来。 孟姨娘抚摸着她手底下柔软的发丝,想起小杨氏如今的种种行为,却是颇能理解:“太太本是个要强又爱面子的性子,如今越是别人看笑话的时候,她越是不想让人看笑话。谁说我们家老爷一定会出事了?她就是要走出去,要站在所有人面前,这才要叫那些个看笑话的人被打肿脸。流言蜚语算什么?有时候啊,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一家子的面子,什么狠事儿做不出来呢?” 小杨氏是个要强的性子,宋仪知道,可能若无其事地参加京城名流们的聚会,却还是宋仪没想到的。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可要叫她仔细描述,又抓不住。 宋仪只知道,若是日后她也遇到这样的事情,怕也跟小杨氏一个选择了。 “太太也是不容易……” “哪个又容易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家的当家主母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能活着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孟姨娘心底是通透的,正如她如今看着熟悉的宋仪,便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手指穿过她发丝,然后盘成一个好看的发髻,然后道:“我往日总跟你说,女儿家不能以色侍人,以色侍人者,不知能得几时好,可你这般的颜色,越是遮掩,越是明显。世事顺其自然,兴许还能有更好的结局……仪儿,姨娘只盼着你日后能嫁个好人家,不要有什么野心,也不必有什么抱负……” 那些东西太重了,小女儿家的肩膀,如何承受得起? 宋仪听了,却只无言。 她没有回答,却回握住了孟姨娘的手,抿唇笑了起来。 孟姨娘只当她是听明白了,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脸上挂着笑,翻开了宋仪的妆奁,道:“京城姑娘喜欢在身前佩上一挂手珠,看着漂亮,虽我也不知这哪里漂亮了,可总归咱们也挂上去,不输给人。” 宋仪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眼晃过去就看见了那一串漂亮的绿蜜蜡手串,于是道:“我曾记得太太在我十岁生辰的时候给过我一串蜜蜡的手串……” 她忽然闭了嘴,因为她不知道这一串绿蜜蜡手串的来历,如今说话不过是为了试探孟姨娘知道不知道罢了。 孟姨娘倒没觉出她这话里的差错,道:“正是呢,那一串被你弄丢了,说去首饰铺子里买了一把仿的,倒也没被发现,不过被你捡了个漏,竟只花了几两银子买来这一串漂亮的绿蜜蜡的手串。所以,你到底还是个有气运的人啊……” 抬手点着宋仪鼻尖,孟姨娘柔和地笑了。 这场面透着几分温馨,叫人不忍去打扰。 宋仪忽然想着,自己着实是个幸运无比的人,一觉睡醒,虽丢了两年,少了寻常人两年的见识阅历,可她终究回来了,又见到自己的亲人,这些或好或坏,或真或假的人。 只要她如今双眼还能看见,双耳还能听见,她的所见所闻所感都是自己的,没有离开或者瞬间消失…… 抬手摸着那一串绿蜜蜡手串,宋仪的心思却浑然不在这上面,她只是陡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镜中的人,乌发如瀑,挽着单螺髻,耳上垂着绿玉耳珰,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檀口樱唇,自有满身的风流姿态,如今身子虽还没完全长成,却也能见绰约风姿。 穿的是简单的浅雪青色半臂,袖上的缠枝莲纹一圈绕着一圈,精致而细巧。 衣裳是小杨氏那边送来的,宋仪约略地猜到这里面的意思,因为周兼也会去赏兰盛会。 想想也是有意思,她以为与这人缘分已经尽了,所以没有再奢想过更多。然而在彭府门口的一次重逢,虽然没有一句话,可两个人之间得距离似乎瞬间就近了。 明明…… 即便是在以前,她跟周兼也不过是数面之缘,对这个人的大多数印象来源于旁人的传扬,多半都是周兼对她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可还不全然都因为这样的相貌? 而她也太早被划定了人生的界限,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