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忽然有些庆幸,道:“原本廖妈妈是想瞒着我用了这一笔钱给我治病的,可我想着这钱来路不明,我们又不曾对那赵家姑娘有什么恩惠,更不能因着人家姑娘喜欢你,咱们便平白受了人的恩惠。因而,这一笔钱我不曾动用,好歹如今也熬了过来……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正好没用。” “正是还好没用。” 要真用了,这一件事就有些说不清了。 周兼道:“可整件事,的确是赵同知救了父亲,他与秦王必定没有任何的关系。赵姑娘又有心救您,约莫……” 有这么多钱,必定不正常,可心是好的。 早几个月,周兼若遇到这件事,必定是嫉恶如仇,看不起赵同知的。这钱除了贪墨搜刮民脂民膏,还能从何处来? 可现在,周兼知道,这世上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就应该糊涂一些。 比如此时此刻。 即便明知道这一万两银来历不正,中间有颇多的猫腻,可为着赵姑娘这一份心,为着赵同知这一份恩,周兼半个字也不能说。 只是要他觉得赵同知是何等厉害、何等清廉、何等正直的官员,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能了。 想着,周兼道:“此事母亲全当是不知道,留给儿子来处理,可好?” “……好。” 除了答应,周夫人想不出第二个办法了。 昔日的文弱书生,只知纸面上文章的周兼,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处理好他们所遇到的种种事情了。 周夫人看了,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她多少知道了一点周兼的想法,只道:“这赵姑娘对你,可是真心实意,我早些年瞧着着这孩子倒是也漂亮,只是不知道你如今是什么想法……” 若是可以,成全了这一桩姻缘又如何? 周兼何尝不知赵家姑娘对自己的心意? 只是那又如何? 他不无冷酷地道:“这赵家不干净,孩儿不敢碰。另一则,如今父亲已经出狱,虽与宋家早生了嫌隙,可如今已经是重归于好。您也说,宋五姑娘并非心狠之人,终究存了那一分两分的善念……” 说到这里,周兼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周夫人也听明白了:“你还是中意那宋五姑娘?” 当初周兼对宋仪的感情,便是从不遮掩的。年纪不很大的时候尚且那般,现在周兼就更不遮掩了,他道:“如何能不中意她?” 即便是只为了宋仪那一星半点的善意,只为了她那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心软。 周兼发现,他对宋仪狠不下半分心肠来。 “赵姑娘固然喜欢我,可我也喜欢宋仪。为了她这一分的喜欢,便要我放弃对宋五姑娘十分的喜欢么?” 正是这个理儿。 周夫人私心里更喜欢的是赵姑娘,贤惠端庄识大体,又是真正的嫡出,宋仪除了一张脸,又有哪里比得上她?更何况,宋仪对周兼曾说过很过分的话,那样的心性却是不大好了。 可谁叫周兼喜欢呢? 而且,纵使是心性不太好,可还没坏到根子里。 周夫人也不多干涉了,一路无话,便随着到了周兼所在的院子里,总算是见到了憔悴的周博。 夫妻两个人相隔这几个月,相互之间提心吊胆,见面便是凄凄惨惨。 周兼没多留,也怕看了心里不舒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