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啊……是!” 前方官员队列里,刑部尚书不满地飞来几个眼刀。郭临暗自咂舌,见台上徐公公已经宣旨完毕,正笑吟吟地望着她。她这才惊觉,连忙拜伏在地:“臣叩谢皇恩。” “郭爱卿真的不打算重回军中任职么?”皇上抚着胡须,缓声发问。事实上,早朝前,他就特意派人与她通了口信。本意是希望她借此战功,入军带兵任将。 若是以往的郭临,定然会把脱离京城,回归熟悉的军营作为上上之选。可是现在,她却摇头拒绝了。 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身份的暴露,还有……她舍不下身边的人。 “回陛下,只要臣的忠心不变,无论是身在军中,还是留待京城,皆可为国效力。” 刑部尚书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像是才认识她一样。这种冠冕堂皇却又恰到好处堵住悠悠之口的回话,真的是那个连漠北王子都敢揍的冲动小子说出来的? 皇上听完只淡淡一笑,便准了。 起身站到一旁后,宣政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几位通过了会试的学子被领事太监们带上殿,来进行最后一关的殿试。 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听得郭临昏昏欲睡。实在有些熬不住,便想伸手去抓前方金真的袖子来支撑一下。刚抬起,手便被人拉住。郭临回头见是七皇子,便点头示谢。谢了一半,她突然一个激灵……这是,七殿下?! 她立马扯了扯胳膊,可抓在上面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朝堂之上,动静不能太大。她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浑当那胳膊不存在,睡却半点不敢睡了。 百般无聊之下,她索性偏过头去瞧另一侧陈聿修。见他垂袖直立,正凝神望向殿中的诸位学子,似乎对殿试十分地专注。 就这么熬啊熬,总算是熬到了殿试结束。殿上一阵轻微的骚动,郭临趁着喧哗,悄悄打了好几个哈欠。耳朵听着众人的议论,不外乎是“状元”、“榜眼”的字眼。 这时,七皇子突然在身后低声笑了笑:“看来,只一个状元,学士府压根不满足。” 郭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诸位神态恭谨的学子中,有一个身量尚小的少年格外引人注目。倒不是因为他出众的容姿,而是他那身沉稳不变的气魄。 这样超乎年龄的早熟,不由让郭临想起今日未来上朝的太孙。可同样是早熟,太孙喜欢在雕刻成熟的同时,不忘展现自己稚嫩的一面。让人不仅对他放下戒心,还能稍稍产生点同情。郭临已经栽在这上过,自然印象深刻。 然而眼前的这个孩子,却在将自己具备的成熟,坦然地展露。既不夸张,也不畏缩。仿佛那样冷静的姿态,早已渗透到了骨子里,让人看着极为舒坦。这样的气质,倒是和聿修很像……郭临想着想着猛地一怔,看向七皇子:“你说学士府?” 七皇子努嘴示意那孩童,笑道:“陈家的庶子陈宜春,不过,听说他母亲已被升为平妻,他又将成为新一任的状元郎,想来名列嫡子之列亦不会太远。” 居然是这样……郭临怔怔地回头,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陈聿修。恰好他也正望向这边,四目相对,他冲她盈盈一笑。 “咳……”御座上一声清咳,殿中喧哗顿时小了下去。皇上环视一圈殿中,突然提声道:“在宣布殿试结果前,朕有一事请诸卿参谋。” 众臣赶忙倾身拱手:“请陛下言之。” “老七。”皇上唤道。 “是。”七皇子大声回应,他朝郭临戏谑一笑,松开她的胳膊,大步走入殿中。 郭临此刻,总算是反应过来,知到皇上要做什么了。 “你已一十有七,自我朝开国以来,尚无一皇子在你这个年纪还未封王,你可曾怨恨朕?” 七皇子撩袍下拜,恭声道:“儿臣十岁之前身在皇觉寺,一不知皇家宗室,二不知江山社稷。直到回宫后,才发觉自身见识、目光之短浅。论才学尚不及普通文士,岂敢妄与兄长们相比?莫说封王,便是居于宫中锦衣玉食都让儿臣百般不安。只因时时能见到父皇母妃,儿臣才厚着脸皮待了下来。” 一席话,既将自己悲苦的童年岁月托出,又体现了自己的谦卑和孝心。每一字都在言不争,可每一字也没言就此不争。郭临在心底微微地叹口气,京城,还是一样的腥风血雨。这场斗争,若不决出胜者,是不会停止的。 而且此刻,她也身处战场。 郭临迈步挺身走出列,在七皇子身边单膝下跪,拱手道:“启禀陛下,征南一战臣等虽奋战前线,立下数重战功。但若无后方七殿下的鼎力支援,断无法如此顺利取胜。此等大功,酌请陛下封王赐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