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的喝令声渐远,郭临起身扒住车门,和陈聿修对看一眼,抽出长剑。低声沉喝:“徐秦,快走!” “驾!”车外策马声就在不远。 马蹄阵阵,铠甲声响夹在其中。郭临咬紧牙关,冷汗顺着眉梢滑落…… “阿临,”陈聿修不知何时蹲来身侧,漆黑的眸色沉稳深邃,却不见一丝慌张,“他们来了。” “我当然知……”她话还未说完,便听一阵齐整的马蹄声自身边飞快掠过。扬起的风吹开车帘,露出宽敞的街道上一双骏马奔驰的背影。 她呆呆地望着前方飞扬的披风,听到车后人声呼喊。 “将军,那是……” “是郭临,拦住他们。” “是!” 骑兵队扬鞭追向前,郭临横卧在车内,屏息注意车外的动静。忽然听到徐庶轻咳了一声:“诸将听好了,虽捉拿朝廷钦犯是为重任。但我琼关军当务之急,乃是对战西魏。此次若仍未捉住这二人,待情报上交刑部,我等不再多问,以免乱了军务。” “是,末将从命。” 隔着车壁,校尉们小声的偷笑传进耳中:“就知道将军不信,舍不得抓郭将军……” “将军的女儿许了世子爷,郭将军那可是婿弟哈哈……不知道会不会被御史参一本护亲?” “反正,我也不信咱们琼关走出的人会犯事呢!” 郭临眨了眨泪眼,手上的剑一松,落入地毯中。她卸下浑身的戒备,挽开车帘,探身望向前方。 队伍最尾的徐庶一直回着头,见她终于露面便微微一笑。袍袖一甩,忽地丢来一样事物。郭临连忙站起劈手接过,低头细看,是一封出关文书。 “驾!” 她庄重抱拳,朝徐庶疾驰的背影端正行了个军礼。 “赌赢了,阿临。”陈聿修缓声道。 “嗯,”她含笑点头,望向道路前方尘沙中隐隐若现的琼关城楼。喃喃自语:“凉州……” ☆、第179章 寒雪漫天 崇景十四年腊月十三,忌入宅、作灶,宜移柩、安葬。 距离萧贵妃御花园遇刺已过了十日,皇帝终于下旨,以皇后之礼将其安葬。百官释服,皇太孙及魏王等服丧。有言官提议,国战在即,当效仿魏、晋之制,既葬而祭,祭后便除丧服。 然而再怎么说,萧贵妃也是魏王之母,“子为母齐衰三年,盖通丧也”,皇帝旨意,准许魏王服丧三年。 容仪恭美曰昭,惠和纯淑曰德。昭德……一个谥号,就此封存萧皇后的一生。 仪毕,玉锵在太监的搀扶下站起身。他皱着眉望着一旁躬身伏跪的君意沈,咬了咬唇,抬脚便欲上前。 倏地被人挡住,白鹭目光沉冷,道:“太孙殿下还需监国,就此请出吧。” “可是,”玉锵瞪她一眼,倔道,“我不能放七叔叔一个人在此,至少今夜,我要和他一块守灵。” “殿下莫要为难属下,”白鹭面无表情地垂下眼,“陛下……可还在病中。” “你……” “玉锵,”忽地一声沙哑的嗓音打断他们。君意沈缓缓动了动头,发冠依旧点地,看不清神色,“你回去吧。” “七叔叔……” “让我一个人,安静地……陪陪母妃吧。” 玉锵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好很恨地甩开被白鹭拉住的胳膊,抢先往外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小,谭伯走入灵堂门下,回首望向大门处远行的身影。眸光微咪,冲廊下的侍卫侧了侧头。侍卫会意,上前将朱红大门阖上。 堂下清雪纷飞,狂风拂起纯白的丧幡“哗哗”作响。谭伯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气,迈进堂内跪在后方:“殿下。” 君意沈慢慢直起身,空旷的灵堂一片死寂的沉静,仿佛屋外的落雪掩盖了此间的呼吸声。几乎以为得不到回答,却听那道沙哑嗓音,木然出声:“不论你想说什么,都不要打扰母妃……安息。” “殿下!”谭伯急得直起身,“您若不为娘娘报仇,娘娘那才不得安息啊,郭临那厮……” “闭嘴!” 厉吼突然迸发,谭伯只觉眼前一花,衣襟已被人揪起。他战栗仰头,看向面前那双从未如此暴怒的赤红眸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