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瑾转身,摊开手掌,面容比从前越发沉稳,“这些旧事,你竟然还都记得。” 银簪通体莹白,陈婠伸手过去拿,他却又收了回去,“先放在我这里,若你想要簪子,明日跟我回王府,任你挑选。” “趁事态还并未扩大,将我送回去吧,我相信你不是封沈之流。” 宇文瑾忽而朗朗一笑,十分强硬地牵过她的手儿,几乎是拉着出了内院,“从前,我错失过一回,但如今,我必然不会放手,你便安心待在乌蒙。” “可我已经怀了他的骨肉,即便如此,你也毫不在乎对么?” 这一句话,的确正中要害。 男人渐渐俯下身来,“但你对他没有爱情,你只是惧怕他,从当初猎场的第一面,我就知道。” 陈婠忽然一笑,清丽婉约,“若你没有欺骗我,没有假死叛逃,的确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但这些,可是我的过错?” 宇文瑾收紧握在她肩头的手,“可我对你的情谊,丝毫没有半分虚假,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真心假意又能如何?立场不同,国恨家仇,又怎能回到当初!”陈婠笑的凄然。 两年前,就在她期盼之时,等来的却是秦将军战死沙场的音讯,那些还未萌芽的情谊,早就淹没在过后的岁月风霜之中。 宇文瑾终是沉默,他心中不是不明白,但却不愿放手,若不然这许多年过去,在没有一个女人能入了心。 “我有耐心等,等你回心转意,包括腹中的孩子。” -- 沧澜王府,建于纳塔城,隔着山丘便是天河城地界。 对于陈婠抗拒的态度,宇文瑾始终不曾过多的干涉,却是给予十二分的耐心。 就连跟在他身边侍奉已久的婢子,都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如此细心对待过一个女子。 车马入城,城中街市繁华,却和大周民风迥异。 其民风通达,乌蒙女子可以上街游玩,少了三纲五德的约束,倒是难得的自由。 街边建筑多为三层圆顶阁楼,色彩艳丽,和大周的白墙玄瓦大相径庭。 若不是身受挟制,陈婠的确乐得一睹异域风光,但此时的心境却松快不起来。 马车缓缓停下的瞬间,宇文瑾忽而伸出手臂,垫在她腰腹下面,以免她碰上车壁。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做的泰然自若,毫不刻意。 “王府到了,我抱你下去。” “不必。”她连忙掀开帘子,但很显然,宇文瑾已经利落地先出了手,“妊妇不能劳累,府上有医官,稍歇片刻再替你诊治。” 想到腹中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不禁有些恍惚。 自己突然失踪,身为孩子父亲的封禛又该如何… 还有兄长和病重的母亲。 那一日,她才知道,原来枕边人也同样具有前世的记忆。 那么他如此宽厚自己,是想要弥补从前的过错么?但那冷宫里的十年,他的绝情终究是彻底冷了心。 但若说舍弃,只怕连陈婠自己,也无法抉择,那些爱恨纠缠,又怎是一句话便能抹杀掉! 沧澜王府气派恢宏,宇文瑾亲自将她抱进府中,无疑是在彰显他们的亲密关系。 但许多天下来,这大周来的女子却是个冷美人,几乎不曾开口说话。 只是府中私传,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正是王爷的。 而与此同时,天河城近郊两军终于爆发了第一次正面交锋。 因为一连多日,宇文瑾都没有回过王府。 以他的出身,必定会亲自披甲上阵。 战火纷飞,纳塔城仍是一派祥和安宁,受苦的,却是大周的百姓。 这一日入夜之后,宇文瑾才策马回府,卸下一身铠甲,首先想到的便是去看她。 此次交锋两军皆有损伤,若论起来,竟是大周更胜一筹。 兵部撤回山谷西岸,暂待休整。 此次只是试探,不曾想陈棠如今战术布法进益神速,几乎能与自己分庭抗礼。 时值夜深,灯火寂静。 宇文瑾入内时,她竟然正端端坐在桌案前,一语不发。 “可是哪里不合心意?”他尽量掩盖鏖战过后的疲倦,极是温柔地关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