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本没有叫人搀她,但李怀安冲宫人使了个眼色,叫人搀住了。他心中明白,官家这是气着了,不愿意如往日那般敬重她。但是不作揖是一回事,让大长公主实实在在的行礼问安,对比起以往对她的宽恩,就显得有些冷酷了。毕竟大长公主不只是辈分大,年事也很高,腿脚不好。 官家气着了,不愿意做,他这个伺候官家的得替官家遮掩弥补着些。 大长公主颤巍巍起来,楚楠语气淡淡地命人看座。大长公主谢恩,坐了。 “官家,许久没见天颜,官家向来可好?” “好,累大长公主挂念了。” 大长公主一脸欣慰地叠声道:“好就好,好就好。” 楚楠问了些大长公主的起居饮食琐事,大长公主一一答了。两人叙过礼,楚楠道:“今日大长公主入内来,可是有什么事寻娘娘?” 大长公主正愁不知如何提起正事来,见官家主动说起,喜不自胜,连忙道:“倒不是有事寻太后,只是许久不曾入内来见,这几天身上舒坦些,便进宫来了。官家,今儿有一事,敢请官家为老身做主。” 楚楠道:“大长公主请说。” 大长公主道:“官家有一甚为宠爱的女子,是为昭仪,可是?” 楚楠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道:“后宫内是有一昭仪。” “老身听闻此昭仪颇得官家的宠幸,为官家诞育了大皇子,太后她时常称赞,老身便很想得见一见是怎样的人物儿。今儿恰逢其会,便去看望大皇子,瞧一瞧他的生母。”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继续道:“这昭仪生的确实生的极好,肌骨莹润,举止娴雅,花容月貌也不为过。老身更想不到她这般出身,竟有绰约娇姿,举止行动亦颇有风韵。怪道官家如此宠幸。”这言辞,可谓是称赞夸奖的很了。 楚楠笑了笑,没有接话。 只听见大长公主忽然话锋一转,道:“老身一见之下,甚是欢喜,心中想,这样的人物诞育下的必定是会个清秀俊美,漂亮的皇子。随后见了大皇子,果然容貌俊秀,仪态非凡。只可惜……” 叹息一声,大长公主微微摇头,凤冠上的簪环铛铛作响:“这昭仪一见之下温婉娴雅,谁知嘴很不好,老身与她说了会子话,心口都给气疼了。” “哦?”楚楠好奇地问:“瑶娘说了什么?” 大长公主注意到他对范昭仪的称呼,想到韦太后叫那昭仪也是瑶娘,端的是亲昵有加,可对她的珪娘,却是以姓氏、位份来称呼,便感到不满。 “她殿中使唤女子,皆打扮的花枝招展。老身提醒她这样有失体统,宫中女子,怎么可以有妖娆之态。老身是因为她诞育了大皇子,与其他妃嫔不同。因此好心提醒她宫里的规矩。谁知她却不思悔改,反而巧言狡辩,借口那些宫女的装饰是她所赏。” 大长公主一边说,一边拧眉抿唇,一副自己是一片好心反被当作驴肝肺,一肚子委屈,很不自在的样子。 “她说自己管教宫人规矩极好,从没出过错,还以官家来搪塞,说官家称赞过伺候她的宫人规矩好。又说太后宫里的使唤女子也是一般妆扮。官家你听听,历朝历代,何时出过这样没规矩的妃嫔?” 楚楠笑了笑,道:“娘娘宫里的人确实打扮的花枝招展,这并没什么。” 大长公主闻言,画的浓浓的眉毛皱了起来:“她一个昭仪,如何能与太后行事一般?太后是官家的母亲,而她不过是后宫女子,身旁使唤女子,当素净端庄,大方得体才是。使宫女妆扮的甚是妖艳,官家又对昭仪甚是宠幸,日日瞧着,总归不好。” “大长公主便是为了这事责备瑶娘?”楚楠疑惑道。 “这是其一。”大长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 “老身此次进宫,看望太后之余,也是想向官家求个恩泽。” 大长公主眼睛红了起来,哽咽道:“珪娘自幼备受家人疼爱,许是有些娇纵,做了错事。这孩子诞育的艰难,又体弱多病,不止她娘,连老身也忍不住多疼一些。她一进宫就是昭容,在闺中时就景仰崇敬官家,官家宠爱昭仪,她自然不自在。一时犯了错,也是情有可原。官家罚了她,她就知道错了。这孩子胆小,又心思细腻,如今被降作美人,怎能平静。老身实在不忍心见她以泪洗面。这才厚着脸皮,想央昭仪体谅一番老身疼爱子孙之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