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等的文房四宝,就能画出价值连城的惊世之作?”凌雅峥望见窗子边挂着的鎏金牡丹纹钩子上拴着一枚铜铃铛,心道凌尤胜一心掩耳盗铃,她如今就把他捂在耳朵上的手拉下来。 凌尤胜心虚地说:“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父瞧上的一方砚台,需得两万银子才能买来。你仔细想想,不过两万两,有了那砚台,画上一幅画,就能赚了几万银子回来……” “父亲当我是三岁小儿?”凌雅峥嗤笑一声,“父亲为什么就不认,自己画技不如从前了呢?” “出去,你要银子,过上几日,我就给你银子!何必在这纠缠不休!”凌尤胜冷笑一声,见凌雅峥转身向外去,揉着不住胀痛的额头,忍不住要亲自去麟台阁里瞧钱谦画得怎样了,站起身来背着手,谁知才到门房上,看门的婆子就说:“三老爷,没有老太爷吩咐,您出不了这院子。” 凌尤胜皱着眉头,不得不转身回来,先前许多事瞒着兰芳,此时不得得对她说:“你去麟台阁里催一催,瞧钱少爷画好了没有。” 兰芳疑惑不解,但吕三跟凌尤胜做的都是些鬼鬼祟祟的事,也不敢问,转身就向外去,顺着巷子一路走到花园东北角门上,进了门去了麟台阁,没寻到钱谦又走回来,冷不防地被个小儿撞个满怀,莫名地就觉那小子在她怀中摸了一下,嫌弃地将人推开后,骂道:“哪个找死不看黄历的?向哪摸呢?” 撞过来的是雁州七君子中的老小,随着元澄天姓元的元劲,元劲呆呆地站在地上,张开嘴哇地一声嚎啕起来。 “怎么了这事?”厨房上的赵嫂子听见动静走过来,笑道:“这是吵什么呢?” 兰芳指着元劲骂道:“这野小子向我怀里摸了一把。” 赵嫂子笑道:“他才几岁,向你怀里摸一把,难道是还没断奶?” “去你的。”兰芳啐了一口,红着脸就向丹心院去。 元劲嚎啕着,自己跑进花园中,见其他六个哥哥躲在山石后看,就擦了眼泪说:“那丫头身上没东西。” “以后麟台阁、丹心院的人但凡来往了,不论男女,都给我摸一遍。”元澄天掐着腰发话道。 “是。”其他六个立时答应了。 那边厢,兰芳只觉晦气地回了丹心院,跟凌尤胜回了话,瞧见洪姨娘、单姨娘乔张乔致地进来要陪着凌尤胜作画,就冷眼在边上瞧着,望着凌尤胜厌烦洪姨娘、单姨娘却不得不敷衍着她们,活像是洪姨娘、单姨娘两个嫖了欲拒还迎的凌尤胜,忍不住捂着嘴躲出去笑了一盏茶功夫,坐在廊下瞧见薄氏慢吞吞地送衣裳来,不屑地一翻眼睛。 “兰芳,上茶。”洪姨娘在屋子里喊着。 兰芳应着进了屋子,才一进去,就望见画纸上赫然又是仿若生人般的柳如眉,忙说道:“老爷,柳老将军不许老爷画先夫人。” “这画的是洪姨娘。”凌尤胜嘴硬地说,到底拿着笔洗将画纸上的画像抹去了,耐着性子对洪姨娘、单姨娘说:“行了,你们两个回去吧,我这还有正经事要办。” 洪姨娘、单姨娘笑嘻嘻地说:“那我们过了晌午再来。” 凌尤胜扶着额头点了点头,也不耐烦看姿色平庸的吕兰芳,枕着手臂向床上躺着,静静地等着钱谦送画,这一等,不知不觉间,便等过了大半月,又见莫三打发人来讨债,自己出不得院子,就打发兰芳、吕三去催促钱谦交画,三番两次之后,吕三亲自来回说:“老爷,钱少爷不肯再画了。” 凌尤胜蹙眉说道:“他为什么不画了?” “钱少爷就是不肯画了。”吕三哭丧着脸说。 凌尤胜皱了皱眉,忽然起身掐着吕三的脖子将他按在桌上,质问道:“说,你卖画时,究竟克扣了多少?” “老爷、老爷……”吕三挣扎开凌尤胜,跪在地上说道,“老爷,当真就只有那些银子!小的一分一厘也不敢克扣。” “再怎么说,我都是侯府三老爷,怎么会没人识货?那么好的画,怎么就值个一二百两?”凌尤胜气恼地跌坐在椅子上。 吕三被逼急了,一计浮上心头,忙慌地说:“老爷不如趁着七小姐大喜之日,宾客盈门,拿出一幅惊世之作来,那会子,人人看在老太爷的面上都要吹捧老爷一番,就连柳家的人给老太爷、大老爷面子,也不好为难老爷,这么着,旁人瞧着,兴许会以为老爷跟柳家又翁婿和睦了呢?过了这个坎,谁还敢小瞧老爷?” 凌尤胜琢磨着也是这么回事,过了这个坎,哪里还用像是街边落魄书生一样拿着一叠画去四处叫卖,“你好生劝着钱谦,且叫他画出一幅上等的绝作出来,待八月十六那一天送到我手上,我拿给来喝喜酒的老爷们看。” “这么着就对了。”吕三暗暗地抹了一把汗。 凌尤胜有了主意,镇定下来,又没事躺在床上日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