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钱银”。 如何能降低本钱,才能大量出盐,这是怎么都解决不掉的死结! 倒是真希望这些个阻拦前路的难关俱是个有形有状的,倒是要抽出宝剑,干净利索地给“它们”个个开膛破破肚! 到了后半夜,便出了书房,在王府里的练武场里赤膊狠狠地打了一套拳法,练舞的树桩尽数踢爆了几根,出了一身热汗,才慢慢走向了侧妃的院落。在昏暗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那松散了长发的女子正安详地睡着。只需得一伸手便能触碰得到,感受着指尖的绵软,而不再是那一幅残破的纸面。 在这静谧若水的月夜,他可以肆无忌惮充满爱怜地看着这熟睡着的女子。 殚精竭虑,历经周折得到此女,是因为他足够的强大,可以稳稳的身居上位掌控着布局控线着一切,才能觅得这总是欲展翅高飞的小燕儿。 可是,他心知,她不爱他。若是他不再是骁王,不再是大齐的二殿下,绑缚加诸在她的身上的层层束缚一旦挣脱,她……还会在他的身旁吗? 所以,前行的路竟然没有后退的,就好像他在武院从师的那几年,在被众多彪悍师兄挑战时,只有不断地变强再变强,一次次被击倒,再一次次站起来,只要余着气力,总是会有翻盘的一日…… 想到这,他倒是不急了。左右就是个没钱银,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待到揭不开锅的关节再做打算!实在不行,便要学了南麓公,带着薛勇他们蒙了面,打劫个看不顺眼的贪官污吏,弄些快钱来度日! 飞燕不知这大齐的二皇子已经起了绿林好汉的心思,犹自沉浸在自己方才突生的想法里,指了指那煎鱼的铁盘说道:“要是不用太多的柴草呢?现在这个时节,晒盐与煎盐同而兼之,只需要借助热气,将盐煎出即可!” 其实飞燕所说的煎盐,自古有之,利用盘铁生热,煎熬取盐,只是盘铁厚大,难以烧灼,因此每开灶生火通常便是不能熄火需要连续煎盐半月左右,需要数家盐工合家出动聚在一处灶台前轮流操作,团煎共煮。 这般的费力伤身才能煎出一担担食盐,所以待得晒盐之法普及后,那些个煎盐的灶台便就此荒废,再无人用此法了。 若是先晒后煎,倒是能大大缩短出盐的时间,而且所耗费的柴草也不及煮盐的一半,可是这样还是抬高了出盐的成本。哪里能与山东盐场所出的食盐相抗衡啊? 飞燕想着那日在小厨房里所使用的精盐,更是想起了前朝尚未覆灭时,宫里赏赐下来新罗进贡的漱口所使用的竹盐…… 若是能将产出的精盐加工成为竹盐的话,那么既不需要太多的产量,这等卖与达官显贵的奢侈之物更是不愁价钱。一两食盐不过二十文,可是一两竹盐的价格却是二两银子,若是质地能更细腻,价格再翻倍卖出五两银子的高价也不是没有可能。 新罗与新朝交恶,一直未有恢复纳贡与商贸。想起未出京城时,在骁王府里所有的竹盐皆是本土仿着新罗的制法产出的。虽然经过青竹的煅烧少了海盐的腥味,可是质地还是略显得粗糙了些,无法同前朝新罗进贡的竹盐相媲美。若是能煅烧出精良的竹盐,既能避免与沈家直接盐路抗衡而不能敌的劣势,也不必刻意在冬季这样的出盐淡季强求产量。 当她将自己的打算说与骁王听时,骁王慢慢地眯起了眼,终于停住了手中筷箸,认真地琢磨起了飞燕的谏言。听到了最后,他的眼睛一亮,突然伸手在飞燕娇嫩的脸颊上拧了一把:“好燕儿,待你的相公赚钱了,定把你那准备装私房钱的匣子装得满满当当!” 飞燕正是说得认真,丝毫没有防备着骁王的神来一笔,被他像对待孩童捏住了脸颊,顿时有些愕然,便是微瞪眼,抿着嘴瞪着他。 骁王却是一把将她抱了了起来,又在那微红的脸颊上一吻,抱着她立在船头,畅快的高声长啸,大船之旁随侍的护卫们,都是与骁王冲锋厮杀过的将士们,便也如战场上一般惯性跟跟着高声鸣喝! 男儿雄壮的啸声冲破了天际,惊起了林中的一群群白鹭直冲云霄。 飞燕被他揽在怀中,只能紧搂着他的脖颈,免得掉入到了船下,双耳却被骁王的长啸声震得嗡嗡作响…… “风云多变,前路漫漫,燕儿可愿与吾携手共进?” 阳光自骁王的背面透洒过来,飞燕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却是却是觉得这类似的话语,这般的柔情都是似曾相识,这般的自信,与记忆里那站在高冈之上,执着她的素手愿付江山的男子又是何曾相似? 飞燕慢慢垂下眼:“能为殿下解忧,原是妾身当尽的绵薄之力。将来与殿下携手共度风雨者,定是个贤淑端雅之女子,当得起正妃的名头,给殿下增辉……” 话语方落,骁王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淡了,他定定看着怀里的女子,久久不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