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怎么知道?”大狗呆呆的问完,然后它用爪子一拍脑袋,“滕波让我看到你们这些人,有话直说,不懂的下次问他。” “……” “仙人不进这望乡城,最多就到鬼门关黄泉路那边,他们不乐意靠近忘川河。我就见过一次!” 大狗伸出爪子,比出一根给他看。 陈禾:…… “后来呀,长眉老道说那些家伙心思不正,来者不善,让我们远着点,最近一百年我连望乡城都没踏出过一步。” 陈禾没有说话,他听银鲤鱼提到困阵外面的仙界,也打得天翻地覆的,仙人没办法直接来浮初小世界,倒是找到空子跑地府。 想到官袍鬼提起邢裂天时那明显有偏向的语气,陈禾隐隐有了猜测。 他信步向前,只问了吞月一句:“望乡城里,还有北玄派的人吗?” 大狗一愣,努力的想了想:“没了,他们都死了一千年了,还有什么因果洗不掉,早就过奈何桥去轮回了。咦,你问的这话,上次那个仙人也说过。” 不等陈禾反应,吞月冲着官袍鬼怒喝一声:“你还想走?” 一掌拍过去,抱头鼠窜的鬼化作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家伙,不知道在地府待了多久,有那么套修炼法门,但也只能在死人堆里嚣张。”大狗不屑的喷了口气。 “邢裂天呢?” “上望乡台望人间,看他师弟去了,简直多此一举,詹元秋在人间养尊处优的,整个修真界都得照着他的意思转,能有什么事?今天倒是赶巧了,滕波自人间来看我,没想到你也从仙界过来,去长眉老道那里热闹一番……” 大狗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它转头时,发现陈禾已经走远了。 ——出望乡城的方向。 昔年的吞月尊者,只能摸摸鼻子,自言自语:“这鬼城实在没什么好待的,要不是滕波死不了活不成的耽搁在人间,本座早该投胎去了。” 对吞月来说,遇见陈禾,只是一件稀奇事,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一转身,它就把这事抛到脑后,继续愉快的等蛊王穿过鬼门关来见。 死了,活着,最大的区别就是晒不到太阳,望不了月。 “老夫的纸钱又被偷了!”由远及近的嚎啕分外刺耳。 大狗用爪子挠挠耳朵,趴在地上,懒洋洋的说:“又不值钱,少了就少了呗。” 黄泉地府里,其实根本用不着纸钱,因为根本没有东西可卖,店铺只是个样子,与房舍屋宇一样,都是鬼魂希望这里更像人间折腾出来的。 地府里没有凡人说的阎罗,也没有十八层地狱。 只有一条忘川河,恶念缠身的鬼会被拉下河去,永远无法上岸。 河边的望乡城,俨然人间繁华的景象,停留在这里的鬼,用可笑的方式划分着他们与忘川的区别。 没过奈何桥,就不入轮回。 他们只是死了,还没有彻底忘却前尘。 捏着纸钱的老头暴跳如雷,边走边骂:“你懂什么,纸钱香烛,不是有用没用,而是人间还有人记挂着老夫。” “丢了吧。”一个光头禅师,身披袈裟,满眼慈悲的看着他,“何不放下?尘世枷锁,放下就能轮回转世。” 老头凶狠的瞪眼:“灵果和尚你闭嘴!” 灵果禅师拨动念珠,垂眼道:“凡人改朝换代,宗族分散流溃,修真宗派亦会断了传承。你收到的纸钱,终将一日少过一日,世间总归将你遗忘,不过是早与迟。放下了过桥去罢。” “你这秃驴,你自己为何不去?”老者声厉色荏的吼着。 灵果禅师低声道:“吾还有因果未了啊。” 他似是自言自语的补了一句:“依长眉说,合该就在这几日了?” 说完也不理会那个跳脚的老头,径自向城外走去。 黑雾弥漫,鬼哭阵阵,三生石边围满了白影。 奈何桥并不是一座实实在在的桥,而是一条通向六道轮回的路,横跨忘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奈何桥。 灵果禅师所谓的因果未了,正是因为他站在忘川河边,看不到奈何桥。 距离他在黑渊谷寿终命尽,粗粗一算,也有七百年了,昔年同住山谷的故旧道友,有的还在望乡城里的,有的已经重新进入轮回。 佛修累世功德,并不飞升,也没有天劫。 灵果禅师在黄泉耽误的这些年头,确实有些久了。 他无意地瞥了三生石一眼,赫然发现原本怎么也看不清的来生,似冲破迷雾般显现出来:一道紫气,伴随着婴孩降世,刹那间抵消了所有灾厄。 “这是?” 灵果禅师一惊。 诸般因果,他最是清楚,这种紫气,是身份极不寻常的人,因为跟他有了因果,天道自然而然取来偿还恩义。 什么样的身份,能在天道这里排得上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