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林荫道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凛冬带走了绿荫,带走了生机,也带走了那个笑起来时仿佛天都快放晴的人。 冬日一片颓然之景,他早该注意到的,却在此刻才倍感无力。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他垂着头站在原地,冷风呼呼往脖子里灌,而外套还捏在手里,未曾穿上。 宋诗意顿了顿,说:“回北京之后,我会好好生活。没了赛场,宋诗意还是宋诗意,毕竟是箭厂胡同排的上号的恶霸——” 说到这,她笑了笑,“忘了我怎么收拾卢金元的吗?” 素来跟她针尖对麦芒的小师弟一声不吭,在手机那头静静地听着,除了北方肆意而萧瑟的风声,偶尔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此刻听起来颇有点沉郁顿挫的伤感。 本以为避开了大家的相送便能避开离愁,结果还是无可避免地被这一通电话勾起了酸楚。 宋诗意抬眼看去,这座机场并不大,也不属于她的家乡,可从十九岁那年起,她来了无数次,或拎着行李箱兴奋不已地奔赴国家集训队基地,或在假期欣然踏上归家之路。她从这里起航,也从这里归去。 她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这也许会是一个诀别。 今后即将告别哈尔滨,告别基地,也告别了那总在云端若隐若现的苍茫雪山。 她握着手机,带了点鼻音,但始终含笑,对那头的人说:“程亦川,有空来北京吧,师姐带你走街串巷,吃炸咯吱、炸灌肠,去后海的酒吧坐坐,也逛逛故宫、颐和园。” 那头的人呼吸愈加沉重,低低地问了句:“是因为你欠我钱,所以讨好债主吗?” 宋诗意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眼眶里尚有些许热泪,面上却云开雾散,“放心吧,就算债务还清了,也一样好好招待你。” “说话算数吗?” “算。”她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笑容明朗,声音轻快,“说到做到。” 程亦川顿了顿,点头:“好,那你等着我。” 他转身往宿舍走,从日光下回到阴暗的楼道里,一字一顿说:“宋诗意,我会来找你的。” 那是一句承诺,虽然听的人并未上心,但说的人却异常笃定。 他会去找她的,带着一个东山再起、重头来过的机会。 * 回北京后,宋诗意待业了半个月。 二姨那边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职位,一个普普通通的办公室文员,打打字、整理整理文件。 “工作还是很清闲的啦,偶尔替你姨父跑跑腿,端杯茶送个水。”二姨在电话里如是说,“还有,开会的时候做做记录,有合作方来访的时候带带路,陪一下,基本上就是这些。” 宋诗意说好,要了半个月左右的准备时间。 钟淑仪问:“这还需要什么准备?” 宋诗意说:“平复一下心情,准备好精神面貌迎接新的人生啊。” 对于老一辈的来说,早一天工作就早一天赚钱,无所事事闲在家里是没什么出息的。但女儿退役归来,已足够令她逞心如意,钟淑仪随她去了。 这半个月里,宋诗意被陆小双拉着去做了一次头发,马尾还是那个马尾,但颜色成了浅浅的棕,小尾巴蓬松卷曲,多了一丝俏皮。 十二月是年终促销折扣季,陆小双又带她去商场大采购,收获了一堆她从前都没怎么用过的化妆品。 “这是砍刀眉笔,适合你这种初级玩家,注意啊,轻轻描几下就成,别弄成蜡笔小新了。”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