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身后还跟着一位瘦小的老妪。 老者扫了一眼,似松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安慰自语,“还好,疯小子终于不疯了。” 老妪拄着拐立在老者身畔,亦道,“总算没白耗一场,对得起笨丫头的心血。” 苏璇望着三人,怀中还伏着哭泣的佳人,彻底愕住了。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如今已是永和三十年,与他最后失智之时,竟已隔了十二年。 人人都当他早已逝去,谁也没到他藏于僻静的绝谷内,被一对武林高手日夜看守。灵药化解了诡秘的娑罗梦之毒,让他从诅咒般的疯魔中复醒,阮静妍也已离了琅琊王府,携侍女茜痕在深山相伴,四周碧草如丝,溪水环野,别无人迹。 这一切不可思议的转变,全是来自他的小徒弟阿落? 苏璇解开了铁链,仍然难以置信,听阮静妍将十二年间的种种逐一叙来。 睽违多年,她依然玉颜胜雪,明秀娇柔,说到动情处止不住的泪下,“……阿落当年偷偷跟下山,将你从洞庭湖救起,请了天地双老看护,我在涪州试剑大会遇上她,得知是你徒弟,才知你还活着,随阿落来了这里。” 阮静妍越想越是伤怀,哽咽道,“她求方外谷的神医给你开了方子,费尽心血收集灵药,这些年也不知受了多少罪,身上有无数的伤——半载前阿落为了最后一味药走了,飞隼将药捎回来,她却迟迟未归,我担心极了。万幸她走前安排详细,我们按她所嘱的燃了药烟,天地双老将你制住,移到竹屋喂下解药,许是上天开眼,过了这些天,你真的清醒了。” 苏璇听得半懵半懂,恍如梦中,“阿落?她不是才十四?还那么小,怎么可能——” 阮静妍含着泪凄楚道,“阿落为了救你一直在拼命,她如今极可能陷入了危境,你得去救她,或许还来得及……” 苏璇忆起乖巧软怯的徒弟,想到她惶惑又欣喜的小模样,胸膛酸楚又烫热,“阿落去了何处?我立刻赶过去。” 老头子粗砺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笨丫头去了血翼神教,过了这些时,恐怕骨头渣都被毒虫啃干净了,不必白费力气了。” 血翼神教是夷民异教,藏于西南瘴疬深处,擅长弄蛊与驭控毒虫,传闻血腥残虐,素来与中原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小胡姬借了什么样的胆,竟然独身一人闯去。 苏璇听得一凛,起身开了竹窗。 老妪掮着一个包袱行过来,“老头子话不中听,不过血翼神教的狠毒人所共知,那丫头真出事也撑不到你赶去,你好生斟酌,别浪费了她舍命换来的解药。” 苏璇不答反问,“两位前辈要离去?” 老妪的皱纹舒开,神气都似年轻了些,“你身上的药力过了今夜就该散了,武功自会恢复,我们也算不负所托,要赶去方外谷看孙儿,一别多年,也不知他还认不认得爷奶。” 苏璇随道,“可否请两位前辈帮忙,将郡主与茜痕一同携去,待我归来自去方外谷接回。” 老头子不情愿的哼了一声,老妪接口,“你真要去?西南可不是善地。” 苏璇淡淡道,“阿落为我倾身赴险,我做师父的反而不顾徒弟,何以为人?” 老妪吁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算她没帮错人,好吧,两个丫头就交给我。” 阮静妍一惊,抓住苏璇的手臂,哀婉的乞求,“我随你走。” 西南地险,苏璇如何能应,他正待劝说,阮静妍凄然道,“我已经等了太久,好容易才有今天,不愿再与你分开一时一刻,只要能多一日相守,不管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都无所谓,纵是殒命我也不后悔。” 她话语悲恻,双眸殷红,苏璇胸怀一痛,哪还劝得出。 天地双老将侍女茜痕与打杂的村童一道携出,深山里独留苏阮二人。 山溪水平如镜,倒映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苏璇当年心神磨折,憔悴万状,骨瘦形销犹如半鬼,如今看着水中之人神清宇静,肌骨匀称,一如遭劫之前,只比过去多了几许风霜,十二年的光阴悄然偷换,从鬼复又为人,离奇得令人怔忡。 苏璇看了许久,在溪中洗沐完毕,换上新衣,天色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