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抬两次,看见两次。行经通道且短暂遮住她的同事,也随时间逝去快速来来回回。 天色逐渐变暗,同事们纷纷下班,室内飘起几近无人的幽寧。 杨嘉凡最后一次从玻璃隔窗望向薛槿荷。然后他关掉电脑,拿起外套和提包准备下班,打开门迈步的时候不禁停住。 「薛槿荷。」他唤。 她应该是听到了,所以转头看他。但似乎想一气呵成避免输入中断,马上又看回电脑萤幕。杨嘉凡没有再说话,重新迈步离开。这种时候,她大概也不清楚身为上司的他想对她说什么。 只是下午那齣火爆戏码惊天动地,恐怕上司的他也清楚看见;她不会认为他不知道。所以他必须做点其他事。 步伐一路从办公室来到别处。 然后从别处再回到办公室时,他手里拿两罐罐装饮品。 而且驻足门边时,能看到还坐在桌前的薛槿荷。她闭着唇,满身疲累,挪动办公椅,也显得很难无动于衷继续坐下去。她双手放上键盘,彷彿必须集中精神。杨嘉凡迈起步。除了她及他外,办公室内已无人的安静中响起他的足音,然后,将一罐罐装咖啡放到薛槿荷桌上。 薛槿荷怔了怔,循咖啡罐看向他。这时的她或许毫不设防。 「跟公司的咖啡不同。公司的喝久了,偶尔可以换不一样的品味看看。」他很正经。 她面露不明白。「品味?」 「其实是想过,换喝另一种咖啡,可能比较有提神效果。」杨嘉凡说得不是很肯定。只是见她满脸疑问,他也不得不解释。 薛槿荷慢慢从他手中接过来,迟疑应:「谢谢。」话落,她拿住热咖啡,微扳身将手伸往皮包,倾头间眼神闪烁犹豫,还特别烦恼。 「咖啡我请你。」杨嘉凡及时说。 以免真的让薛槿荷烦恼是不是该给他罐装咖啡的钱。 薛槿荷收起顾虑,挪开手专注揣着咖啡。 「虽然不知道对你能不能產生作用。」他禁不住笑。 她打开易开罐仰头灌几口,深深呼吸,就好像想向他证明咖啡的有用。并且,放下罐装咖啡,努力提振、集中精神。 杨嘉凡拉开她邻座办公椅坐下:「下午的事我看见了。」话语未尽,他审慎说词,必须深谈:「我觉得你不清楚事情始末。那么,为什么一肩挑起责任?」 薛槿荷深凝,唇紧闭,满脸怀疑:「总是要有人负责。事情推来推去不会有任何进展。」 「话是这样说,但结果却变成你一个人的错。」 「因为只变成我一个人的错,所以您要扣我薪水?」 她这问题问得好突然,却又非常认真。杨嘉凡定定看她,怎么瞧也瞧不出她在说笑。所以他只是禁不住笑了。当然,他没有嘲笑或鄙视的意思。下秒,她眼里的忧心转变为幸好。 「薪水和奖金的部分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就算我不满意你,人事部也不会因为这点就减少你的薪水。」 薛槿荷很正经无语。看不出她正想像什么。 杨嘉凡不由自主将罐装咖啡由右至左手包握,再度深问:「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就事实据理力争。」因为她明明委屈,却万事忍让,他想知道为什么。 「没有什么好争。」她语气平静。 「接通知电话,还有没早点完成工作的人,都不是你。」 「我没有做到随时注意,也有责任。」 「一般人应该很难作到完全不在意。」 「我没有很在意。」薛槿荷从快紧闭的牙关里蹦出这句话。 杨嘉凡定看她,静默半晌,好像才说出准备许久的话:「如果我面临同样的状况,我不会沉默,还自己一肩承担。所以我也不希望部门内有任何一个人,承负不应该有的重担。」 薛槿荷沉默,神情中全是有什么在认知里渐渐清晰。 「我不想看你们受伤害。已经努力了,却仍然受伤害。」 「你……」薛槿荷开口,却没有接着应,只是再度静声。 他没有继续说;该说的想说的都说了,并且包含着不允许,以及他所有的决心。站起身,杨嘉凡不再打扰她,慢起身姿挪回椅子,一步不留地往外走。离开有薛槿荷在的空间,他脚步停在楼梯前。顿了顿,仰脸望。 然后,终于决定── 踏出步伐,往楼上部门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