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东西即已送到,她也该回了。 人刚走到院门口,身后忽然被人拥住,王承柔身子一僵,只听少年道:“可以最后再叫您一声姐姐吗,姐姐,一路顺风,得偿所愿。” 王承柔身子更僵了,她回过身来望着他。他真是长大了,个头比她还要猛一些,如今再像前几年那样亲近是不行了,她拉开他。 “你,”算了,还是不说了,这孩子的成长经历难免会心思重,只不过他猜错了,她不是要逃走,而是要结束生命。又想想觉得他还是聪明,也不算全然猜错,她是真的逃了一次,只不过失败了,一个月前她自认为的成功逃脱,不过是被李肃玩弄于掌中罢了,戏耍够了最终还是被他亲自抓了回来。 少年终究是没忍住,眼眶红的更厉害了,有泪流了下来。王承柔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与不舍,就让他这样以为吧,以为自己如愿逃了出去,过上了想过的日子,省得他再经历一次姐姐离世的苦楚。 她道:“姐姐收到了,谢谢涌彦的祝福。” 与清香出了殿门,瞧见含喜听话地站在她指定的位置上,王承柔一乐:“走吧,回了。” 第3章 清香一路都闷不作声,内有心事。怀揣着这份心事,她们回到了冼尘殿。 走到中庭院的时候,含喜见走在前面的贵妃娘娘迈步很是奇怪,她不走直线,一会儿朝左边走去,一会儿又紧挨着右边,好像这段路被设了陷阱,有些地方踩不得。 含喜忽然想起,今日出门时,娘娘走到这里时也是这个样子。一向谨小慎微的含喜,此时忍不住朝旁边的清香看了一眼。 清香姐姐也在盯着娘娘看,眼中意味有些复杂,像是心疼又像是哀愁,但并无疑惑。 含喜收回目光,眼中的疑惑更重了。她来冼尘殿不到一个月,今日还是娘娘第一次踏出院子,她并不知道以前娘娘走到这里时是不是也这样。 含喜看的没错,清香见娘娘如此迈步,心里确实是心疼且伤心的。一个月前娘娘以大将军早晚要回云京封官进爵为由,要她学为人宗妇的持家本领,把她支到了正仪司去学习。 清香本是不愿的,因为那时王夫人病重的消息频频报入宫中,清香心里多少清楚,王夫人时日无多了。 她原本是王夫人院里的,后被夫人指给了姑娘,她对王夫人本就有一份主仆情,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清香从论从哪一头论起,都该守在主子身边,祭奠夫人,抚慰娘娘。 但娘娘却在这个时候把她遣去了正仪司。清香拒绝过,但娘娘是从来没有过的强硬。在娘娘还是闺阁小姐时,清香就跟着她了,她对下人一直很好,尤其是对她与清心,外人都道王家小姐娇纵泼辣,但又有谁知,她对她们甚至连重话都不曾说过。 唯有这次遣她去正仪司,主子变了脸,竟是以命令的方式迫她去了。她在正仪司里闷头学东西,毕竟是丫环出身,虽也是高门大户家的丫环,甚至连皇宫都入了,但比起撑起一府的宗妇,她还差得远,自己确实有很多东西需要学。 清香学了进去,也适应了在正仪司的日子,直到皇上下令,急召她回冼尘殿…… 尤记那日,那么急的旨意,令清香乱想了很多,她在正仪司不能出去的时候,已知王夫人去了,难道是娘娘伤心过度,身体出了问题? 一时清香的心乱了,不管不顾地马上回了冼尘殿,一时着急,没有注意到殿外殿中的异处,直到她走到中庭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清香被刺激地抖了一下。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双脚踩在血污中,慢慢地感受到鞋袜被浸湿的感觉。清香开始全身发抖,冼尘殿出事了,她们姑娘出事了。 清香腿软地走不了那么快了,她往前挪着,然后就见到了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惨状,如地狱一般的中庭里,石板路上的尸体堆不下了,新被打死的浑身是血的小太监被皇上私用的御卫军,随手扔到了草丛里,刚抽嫩芽青黄相交的小草,被血染成了一个颜色,只有触目的红。 更可怕的是,石板路上叠着的尸体,清香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是谁,被扔到草丛里的她也认了出来,是平安,他不过才十三四岁,进宫刚一年。 她知道新朝不是和平演艺而来,新帝手上沾了前朝皇族以及拥护前朝拥众的鲜血,但那些只是耳闻,如今见到真正的杀戮,清香要被吓疯了。 可她不能倒下,这中院的仗杀还在继续,并列的几个条凳上,被打的冼尘殿的奴婢,嘴皆被堵着,一片呜呜咽咽。 清香想问,娘娘呢?没有人能回答她。倒是皇上的一道声音提醒着她找到了娘娘。 这现场犹如地狱,皇上的声音也似来自地府一般:“你怵在那里做什么,把她给我带过来。” 清香这才看到,中院的一角多了把椅子,皇上坐在那里,而她们娘娘状似呆滞,跪伏在椅边地上,没及她再看清楚些,清香就被御卫军拖着带到了皇上那里。 御卫军手重,清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