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她,手上没停,又插了几株秧。 “你这傻孩子。”张丽云把声音又压了压,“现在不累,晚上有的你哭的,快洗洗手,妈渴了,你去把咱们家的水壶拿来。” “好。”姜芮这才把手上的秧苗放下,就在田里洗了洗手,去拿田埂上的茶壶,等张丽云喝完茶,她又送回去。 杜家人就在他们对面那块田插秧,王桐花看到姜芮走上田埂,也停下手上的活喊住她。 “怎么是你,他们家大儿媳妇呢?” 姜芮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嫂子在家做饭,我们轮着来,明天换她下地。” 王桐花脸色这才好了点,她还以为赵家人看杜宝琴乖巧,好欺负,就偏心那个大儿媳妇。眼角瞥了瞥周围,见没人看过来,她低声说:“你机灵点,别总抢着干活。” “我知道了,妈您放心吧。”姜芮笑了笑。 王鹏花咕哝:“阿南那怎么还没来信,你早点跟他去就不用干活了。” “应该快了。”赵南走了将近一个月,但姜芮并不着急。 两人不好休息太久,说了几句话便分开。 过了几天,队里的大队长忽然陪着几个人来赵家,原来是县里的同志,因为赵南申请家属随军,他们是来做审查的,问了好些问题。 又过一阵子,允许随军的通知终于下来,恰好春耕结束,姜芮开始着手收拾行囊。 张丽云特地把赵北叫回来一趟,让他背了三十斤粮食,凭着公社开的介绍信,去粮站换全国通用的粮票。 要是没有粮票,农村人寸步难移,根本不敢离开自己的家乡。 姜芮跟两家人道别,又给赵南拍了电报,说明自己哪天会到,便坐上了火车。 出发前,不管是张丽云还是王桐花,都交代过她许多遍,让她把钱收好,把粮票收好,又一再嘱咐,不要轻易听信陌生人的话,不能跟陌生人走,火车到站后,一定要等到部队的人来接才行。总之,俩人都不放心她。 也难怪她们会担忧,她孤身一名女性,长得又漂亮,走到哪儿都显眼。好在那年头,人们大都热情淳朴,有人来搭话,她就客气的说几句,来人若问得深了,她只笑笑不说话,别人便会意,不再打扰。 在火车上颠簸了四十来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姜芮随着人流走下车厢,在站台上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也没有感受到赵南的气息。正想着他是不是来迟了,就听身后有个声音迟疑地问:“请问是杜宝琴同志吗?” 她转过身,面前立着两位军人,带头那个看年纪三十岁上下,面貌消瘦,脸上带着笑,看着挺和气。 姜芮露出个浅笑:“你好,我是杜宝琴,请问您是?” 郑彬松了口气,说实在的,刚才猛一见老赵这位爱人,他有点不敢认。之前见到照片的时候,他就很惊讶,农村少有那样白净漂亮的姑娘,谁知真人更加惊人,难怪老赵嘚瑟成那样。 “我叫郑彬,你叫我老郑就好,我是赵南同志的战友,他有点事走不开,托我来接宝琴同志。” “那就麻烦您了。”姜芮脸上的笑明显了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上了车,郑彬才说了实话。原来赵南并不是有事走不开,而是他现在根本走不动,前一阵执行任务受了伤,现在人在医院。 “要紧吗?”姜芮皱起眉头。 郑彬忙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到了腿,可能之后一两个月行动不大方便。小杜,老赵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这次任务,部队已经决定授予他二等功。今天你来,他其实不知道,前几日你的电报发到部队里,我们几人看到,私下商量过,决定瞒着老赵来接你,一会儿去医院给他个惊喜,你看怎么样?对了,你累不累?不然我先带你去招待所休息休息?” 姜芮摇摇头,“不用了,我们直接去看他吧,麻烦您了。” 郑彬直摆手,“别您啊您的了,你看我都老赵老赵小杜小杜的喊,你也直接喊我老郑就行了,要不然喊我一声郑哥我更高兴。” “郑哥。”姜芮轻笑。 “哎!”郑彬欢快应下,心里却想,老赵媳妇叫了他哥,不就等于老赵叫他哥么?嘿嘿,这便宜得占。他有点儿等不及要看看,老赵突然看见他媳妇儿出现在面前,那张死人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