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急赶几步到了近处,二人一揖,她一福:“陛下。” 皇帝颔首,雪梨的目光落在他衣衫肩头的破口上,一怔。 没有人说话,四下安安静静的,每人的面容都很沉,看得雪梨觉得纳闷,又被这气氛压得不敢多问。 再过一会儿,一辆马车急驶而来。 众人一齐转身看去。 驭马的人显然急得很,手中扬鞭飞快,木车在后面都要颠起来了一般。旁边还有好几个御令卫骑马护着,一行人疾驰到眼前,其一勒马:“吁——” 马蹄的嘈杂之后又是诡异的安静。 卫忱揭开帘子,从车上跳下来,强定了定神,才抱拳见礼:“陛下。” 谢昭的目光凝在马车边缘一滴滴渗出血来的地方,喉中发着噎:“是谁……” 卫忱维持着抱拳的姿势,没有答话。 “是谁!”皇帝喝问一声,随卫忱同来的几人皆低头避着他的视线,少顷,才有人道,“是……陆大人。” 谢昭直惊得面色骤白。他下意识地向后跌了半步,即刻又走上前去,伸手猛一揭车帘,里面的惨状让他周身一震。 鲜血漫得到处都是,连胸前栩栩如生的飞鱼绣纹都看不清样子了。似是察觉到光线映照进来,里面昏迷着的人眼皮微动。 “陆……”雪梨所站的角度恰能看清里面,却只说了一个字,就惊得再出不了声了。 “传御医来!”皇帝的声音克制不住地发抖,即有人回道“已去了”。 车中,陆勇稍深吸了口气,终于睁了眼:“陛下。” 他想撑坐起来,但使不上力,蹙了蹙眉,只得把手挪了出来:“只留下这个。” 谢昭赶忙伸手去接,一枚小物落入掌中,凉凉的,带着血液的滑腻。他尚未及多看,手陡被一握。 “陛下……”陆勇眉头紧锁地喘着气,一呼一吸间胸口疼得厉害。他默了默,厌烦无比地将含在口中提气的参片吐了出来。 谢昭刚要阻他,陆勇虚弱一笑:“陛下……求您帮臣安置阿皎。” “会的。”皇帝连忙答应,想让他别多说话,又怕堵了他最后的话。牙关一咬,中使自己闭了口。 “让她别等臣回去了……”陆勇的呼吸不知不觉间逐渐吃力了起来,又一声笑,“她本来自己就是个药罐子。” 夕阳已经只剩一半在天边了,天仍还热着,雪梨却觉得手脚都冻得凉透了。 陆勇到底没能等到御医来,扫了眼半落的夕阳就阖了眼。 一行人脚步沉沉地向皇宫行去,雪梨觉得脑子一团懵,觉得自己似乎该去行馆,又似乎死活反应不过来这件事。 等她再稍微回神时,已是到了紫宸殿前了。 陈冀江迎出来,皇帝重重地吁了口气:“传礼部,依亲王礼,厚葬。” “诺……”连陈冀江应话的声音都低之又低。而后皇帝行上长阶,众人安寂无声地跟着,她便同样跟上去。 懵着神听他们说今日的事情,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得特别复杂。直至御令卫们陆续退下,皇帝让宦官呈酒来,她才猛地回神,发现殿中只剩了皇帝、卫忱、还有她了。 “雪梨。”皇帝也正看向她,很想借她的无忧无虑给自己缓缓神,话一出口却眼底一酸。 静了静,他说:“玩累了吧,回去歇着。” 雪梨半点不懂那些正事,却也十分清楚,他们现在必定难受极了,无论是陛下还是卫大人。 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觑一觑皇帝的神色又不太敢。望望卫忱,她走过去拽拽他的衣袖,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