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为自己寻个机会,一直没有。现下,这机会来了…… 徐世水到了院门口,才发觉自己没什么能插得上手的地方,方才是心中太急切,直奔着这边就来了。眼下看看,只能在门口候着。 但愿刚才那番布置没错吧,能入陛下和师父的法眼更好,那样他就有出路了。 徐世水闷头想着,乍闻斜后方有小孩的啼哭——并不是刚出声的婴孩。 他走到正院门边探头一看,心里又是一亮。 . 宣政殿中,早朝在巳时一刻时散了。 朝臣们施大礼恭送圣驾,皇帝稳步出了殿门。还有三五步便下完长阶时,却见底下的等候的宦官再也等不及似的迎了上来。 “陛下!”张福贵刚到皇帝眼前扑通就跪了,匆匆磕了个头,抬头便道,“娘子要生了!” 陈冀江心中一悸,稍抬眸瞧去,方见陛下脸色都白了一层,一言不发地就往殿后绕,足下快得生风。 皇帝一路都没说一个字,神色凝重得好像不是去等将降生的孩子,而是要赴刑场似的。一众宫人便也不敢吭声,死死低着头随着…… 踏入六格院南院大门的瞬间,一声尖锐而稚嫩的婴孩啼哭传入耳中,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恭喜陛下、恭喜陛下。”产婆跪地叩首道贺,面带喜色,“是位……” “雪梨怎么样?”皇帝恍若未闻道贺地一睇她,产婆后面的话生咽了回去,转瞬又很快反应过来,喜色不减:“母子平安,娘子连精神都还不差。” 离得近的宫人几乎能清晰地听到一声松气声。谢昭袖中紧攥了一路的拳松开,手指触了触手心里滑腻的汗,遂终于有了点笑,举步朝屋里去。 房中才刚收拾得差不多,染了血的被褥虽换下了,但还扔在地上没能及时收走。宫人们一见圣驾到了连忙叩拜,皇帝脚下未停地径直走到榻边,定睛一看,母子俩居然状态差不多。 ——榻上枕边,襁褓中的婴孩很有力气地哭着;稍往里一点,雪梨侧躺着,一边轻拍着哄他一边也在抹眼泪,脸上两道泪痕怎么都擦不干净,一抬眼看见他,顷刻间涌得更厉害了。 他苦笑一声在榻边坐下,她原还闲着的一只手立刻从被中伸出来握他的手,他反一握,旋即听到她哽咽着跟他说:“真的……特别疼。” 这句话一出她的泪水就决堤了,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谢昭忙叫奶娘来把孩子抱走,自己坐到枕边,一搂她的肩头让她倚到膝上,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心绪太复杂了。他原以为迎接孩子降生的时候,他一定是高兴的,但刚才那一路他都只在想万一她过得很凶险怎么办。 甚至有那么十几步路的时间中,他连神思都有点恍惚,混乱地觉得自己在往那个御令卫训练的小院去…… 一切都是熟悉的,熟悉的忙碌、熟悉的嘈杂,而后他无可遏制地在想象,一会儿来报噩耗的场景也会是熟悉的。只不过,报的不是陆夫人的噩耗,是她的。 那些画面太可怖了,只有他知道刚才这明明走得很快的一段路在他的感觉中有多长。 眼下见她好好的,他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情绪——这回好像是彻头彻尾的喜悦了,但他却不知该怎么说。 他就捏捏她的手,热乎乎的;摸摸脸颊,也是热乎乎的。 她自然不知道他刚才有过怎样的胡思乱想,只顾卧在他膝头抹眼泪:“特别疼!每一块骨头都疼!连骨缝里都疼!” 雪梨莫名觉得好委屈——虽然心里知道必经这一遭、而且是为自己的孩子经这一遭,也还是委屈。 她报复似的在他衣裾上蹭眼泪:“吓坏我了,做着做着梦就要生了……我好怕会死!陛下也不在阿杳也不在,我要是死了身边都没有人……” 她抱怨得也有点乱,好像说什么都是要紧事,重要的是要把这些委屈借着话语和眼泪宣泄出来。 是以她也并未顾得上在意他有没有回答,呜呜咽咽地说了好一会儿…… 直到他一吻抵住她的薄唇。 “……唔!”雪梨话语辄止,杏目圆睁和他对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