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暂且放下翩羽这边不表,只说那坟山之上,翩羽娘的坟前,却是来了几位陌生的访客。 七月的烈日,晒得那小小的一块墓碑闪着片瘆人的白光。周湛用扇子遮着那日头,眯眼看着墓碑上的刻字。红锦见状,便上前两步,伸过伞去,替周湛遮着日头。 周湛却是一摇头,伸手推开那伞,又一合扇子,指着那碑文道:“徐门王氏。‘幼失怙恃’,故而宁愿死后不入夫家祖坟,而是葬在爹娘的身边以尽孝道。我隐约记得,状元公有篇纪念他亡妻的赋里就是这么写的。嗯,说实话,那篇赋写得真是感人肺腑,叫人印象深刻,只可惜我一个字都没记住。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我每次听到这么感人的故事,就总想着背后会不会另有什么故事呢?” 仿佛是接收到涂十五那含着不赞同的眼神,周湛一眨眼,赶紧冲着那墓碑拱起手,道:“是小子无礼了,不该对已经不在这世上受煎熬的人说这种不恭敬的话,还请……” 他忽地扭头问红锦,“我该叫她什么?我姑父的亡妻,也叫姑姑?好吧,暂且就叫她姑姑吧。” 又扭回头,对着那墓碑正而八经地作了个深揖,抬头道:“……还请姑姑见谅。”顿了顿,却是又口齿不清地小声咕哝道:“您有空的话,保佑着你那个孩儿一些吧,怪可怜的。” 他一转身,却是险些踩着紧跟在他身后的赵允龙的脚。自刚才在那边的山头上受了那么一吓后,这位侍卫长便打定了主意要跟牢这位爷——寸步不离。 周湛挑眉看看比他高出一头的赵允龙,忽地拿扇子一敲他的胸,道:“你说,刚才那兄妹二人,到底是好人呢,还是好人?” 听着周湛这荒唐的问话,赵允龙不禁一阵眨眼,摇头道:“属下不知。” “啧,”周湛顿时不满地一咂嘴,“真没意思。” 他看看赵允龙,忽地又是一挑那八字眉,“要不这样吧。才刚你也听到了,那兄妹二人正忽悠那个丑丫头带他们去京城呢。要不,咱俩就拿这事儿打个赌如何?你就赌这兄妹二人是为了那个丑丫头好;我呢,就赌他们只是为了他们自己。怎样?” 赵允龙一愣,只傻傻望着周湛。 周湛弯眼笑道:“你呢,你就假装你跟我那姑姑姑父一样——啊,当然,那个姑姑不是我身后的这个姑姑——总之,你是相信人性本善的,你相信他们兄妹是无私的、是想要帮助那个丑丫头的,最多不过是顺便替自己捞点好处罢了。我呢,就装作我是个从不吝于把人心往最坏处想的小浑球,我坚持认为,那兄妹二人只是在利用那丫头,等她没了利用价值,他们会毫不犹豫一脚把那丫头给踹开。如何?” 他这番话,只绕得赵允龙一阵云里雾里茫然无措。他忙扭头求救地看向涂十五和红锦。 红锦和涂十五则都是知道周湛性情的,听着他这腔调,便知道,这位赵侍卫长的紧迫盯人大概是有些恼着这位爷了,且这位爷怕也因着刚才的事心里有些不爽,这才拿这位来醒脾胃。 于是这二人一个摇头晃脑地读着那碑文上寥寥无几的几个字,一个拿伞遮着大半个身子,却是谁都不曾搭理赵侍卫长看过来的无助小眼神。 见他们都不肯相助,赵允龙也只能自助了。他忙后退一步,向着周湛叉手一礼,苦笑着求饶道:“王爷还是饶了属下吧,属下就那点俸禄,如今大半都已经输给王爷了,可再也输不起了。” “这好办,”周湛嘿嘿一笑,过去从涂十五的袖袋里摸出一叠银票,随手塞进赵允龙的手里,道:“现在你有赌资了。” 他这荒唐的举动叫赵允龙又是一阵哭笑不得——哪有人会先给人发钱,然后再逼着人跟他打赌的! 见他拿着银票,一副不知该收还是该放的尴尬模样,周湛不禁哈哈一笑,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便不再戏弄那赵允龙,回身站到涂十五的身旁,也抬头看着那墓碑道:“也就是说,这个王氏比我那个徐姑父还大了两岁呢。真是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