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老刘拉上了车窗,吉光被寡言拖下车,果然在那里踮着脚尖努力想要从车窗外往内看。见她这样,才刚觉得吉光应该是个女孩的寡言不由又是一阵疑惑——没哪个姑娘家会这么不知避讳吧? 见吉光还想踩着那车轮往车窗上爬,他的疑惑不禁更深了,赶紧伸手过去将吉光拉下来,道:“刘爷在给爷上药。” 吉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只红着眼圈道:“都是因为我,爷才会挨打的。” 见她又要落泪,寡言伸手拍拍她的肩,道:“老刘会照顾爷的,我来驾车,你坐在我旁边。”说着,便拉着她爬上了驾驶座。 二人在驾驶座上坐了一会儿,那前车窗上就响起敲击声,于是寡言一抖缰绳,马车便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回了府。 显然早已有人往府里送了信,马车到达王府西门时,那西角门早已大开,寡言驾车而入,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将车停在花园外,而是直接把车驾到清水阁的门前才停了下来。 清水阁的门前,长寿爷和涂十五等人都早已等在了那里。车才刚一停稳,沉默便上前拉开车门,和老刘一起将周湛扶下马车,几个强壮的仆役抬着软兜上前,将周湛接进清水阁。 吉光虽说也是第一时间就跳下了马车,却仍是没能插得上手,只好巴巴跟在众人身后,看着周湛被人抬进内院,上了二楼。 除了抬人的那几个仆役外,就只有老刘、沉默、长寿爷和涂十五跟着周湛上了二楼,吉光原也想跟上去的,却是叫无声和寡言双双拦了下来。 寡言摇头道:“非爷的命令,谁都不许上去。” 这是清水阁的规矩,吉光也知道的,只是这会儿一着急就给忘了。她只得咬着唇退了下去,站在楼下,抬头望着二楼那低垂的竹帘忍不住又红了眼圈。 无声靠过来问道:“这一回爷又是因为什么被罚的?” 吉光含着泪才刚要答话,就见长寿爷下来了,却是一把扯过寡言,也问了相同的问题。 寡言便把圣德帝突然驾临书院的事说了一遍,又不安地看了看吉光。 那长寿爷此时真是要把吉光给恨出一个洞来了,若不是他从不愿意亲手打人,这会儿都想亲自上前扇吉光的耳光了。 “跪下!”他怒道,“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如今果然带累了爷!”说着,便命人过来将她拖下去。 吉光原是最反感被人逼着下跪的,但她也知道,这次是她带累了周湛,故而听着长寿爷的呼喝,倒也没有抗拒,便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她那里正乖乖等着人拖她下去打板子,不想那沉默忽地从楼上下来了。不等他开口,长寿爷就沉着脸喝道:“你不在上面伺候着,下来做什么?!” 沉默道:“爷赶我下来的。爷说,叫吉光上去侍候着。” 长寿爷岂能不知道,这是爷又在护着吉光了,直气得那长寿眉一阵乱抖,指着吉光骂了句“你这祸害”,便转身“蹬蹬蹬”地上了楼,显然是想去跟周湛理论一番。只是没多久,他便垂头丧气地下了楼,在经过吉光身边时,到底不解气地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喝道:“还不好生伺候着去?!” 吉光这会儿难过得就恨不得有人能打她一顿,故而乖乖受了这一脚,却是顾不得拍一拍那屁股上的脚印,便急忙奔上了二楼。 所谓“清水阁”,其实是这二层小楼的名字。而清水阁的二楼,是周湛的坐卧之处,轻易不许人上去,这还是吉光第一次上楼。 她急急奔上楼去,一抬头,吃了一惊。这楼上和楼下一样,应该都是五间的布局,这里却是被打通成一个通间。如此开阔的空间里,抬眼看去,竟是空空荡荡只有寥寥几件家什。而再一细看那些家什,吉光忍不住就眨巴了一下眼。 从楼梯上来,迎面就只见那北窗下放着一张半圆的靠桌。桌上陈设着一只细腰美人觚,觚里插着束鲜花,觚前是一套细如婴儿肌肤的精美茶具。不用抬头去看,吉光就已经猜到,那北窗上挂着的,定然是那绘有钓翁雪景图的金丝竹挂帘。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