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扇子,周湛便将那扇子在指间一旋,晃了晃那光秃秃未加任何饰物的扇尾,懒洋洋地又道:“不过这样也好,这下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出现在老爷子面前了。” 吉光原以为他指的是那天圣德帝在清水阁里说的话,可抬眼看看他,她忽然就意识到,不管是她的身世还是她的性别,严格说来,她都犯了好几项欺君之罪了,他这句“放心大胆”,便是指这些事已经在老爷子眼里过了明路的意思。 这好消息,却是令吉光的眉渐渐蹙了起来。虽说她还不太了解圣德帝,可那位如鹰隼般锐利的眼摆在那里呢,只凭着那眼,她便有理由相信,那位“老爷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而,偏偏这每隔一个月就要请景王吃一顿竹笋炒肉的圣德帝,看着似乎对周湛又多有宽容——甚至是纵容。不然以圣德帝的身份,既然看她不顺眼,应该很容易就把她从周湛的身边弄开……何况她还有那样的身世和经历。想来圣德帝应该很明白,把她留在周湛身边,等于是给周湛留了个大麻烦…… 这伯侄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想什么?” 忽然,对面传来周湛那带着慵懒的问话。这懒懒的调调,不由就叫吉光联想到那位“老爷子”。那老爷子的声音浑厚而略带苍老,周湛的声音则是低沉中带着尚未完全变音的一点尖利。明明是极不相同的两种音色,却叫吉光觉得他们很是相似。 她抬眼看向周湛,正看到周湛冲她挑起眉尖。 看着他那细浓的眉尖,她忽地就想到圣德帝那微挑的眉,脑际瞬间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她心中一跳,一不留神,就叫脑子里的那句话冲口而出了,“你和老爷子长得真像。” 周湛的脸色顿时一变,那把玩着扇子的手忽地一僵,略圆的桃花眼也是猛然一眯,却是眯出一道如凤眼般细长的眼线,竟叫吉光顿觉他跟那圣德帝生得更加相似了。 而对于他人的情绪变化,吉光一向很是敏感,虽然周湛手中的扇子只微停了一下,那眼也只是微眯了一下,吉光却是十分机灵地感觉到,她仿佛触到了周湛的逆鳞。于是下一秒,她便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继续又道:“不过也是,你们是叔侄俩,长得像也是应该的,我就像我大舅舅。”那老昌陵王和圣德帝,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周湛眯着眼默默看了吉光一会儿,却是怎么也看不透她说这些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于是他冷冷一笑,盯着吉光的脸道:“我倒觉得你长得像你爹,几乎一模一样。” 顿时,吉光的脸色也是一变,忽地就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见她如此,周湛一顿,不由一阵微微后悔。吉光不可能知道他的逆鳞所在,且她在他的面前一向坦率直爽,那么一句话,应该只是她无意识的一句,偏他还计较上了。 而他一向是不出手则已,若是出手,往往都是直捣要害…… 见吉光避开了眼,他不禁更加后悔了。他喜欢吉光,就是喜欢她在他面前的无拘无束,若是因为这点意外叫吉光也变得和其他人一样,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周湛一合扇子,装出一副天下无事的淡然口吻忽地又道:“咱府里的长史定下来了。” 吉光岂能听不出他这是在变相求和,何况周湛从来没说过她一句重话。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句他和圣德帝长得像,怎么就触到了他的逆鳞。 可就和周湛不愿意和她生分一样,她也不想跟周湛因这点小事就生分了,于是便把那些疑惑统统压进心底,只撑着下巴,一脸兴趣盎然地问道:“是什么样的人?定然又是个老头儿。” 周湛一笑,“人家年不过四旬,哪里就是老头了。” 见他笑,吉光也忍不住回应给他一个微笑。二人的目光轻轻一触,心底同时想到一个不甚对景的词儿:一笑泯恩仇。 “邵阳白临风,”周湛又道,“圣德九年的进士,官儿最大的时候,曾做过元州知府,如今是守制三年才刚刚起复。” 大周年鉴里有写,知府可是从四品的官,王府长史撑死不过才是个五品。 吉光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 见她眨眼,周湛便知道她是听明白了,又懒懒笑道:“邵阳白家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不过他有个外甥你应该听说过,算起来我还该叫堂哥呢,爵衔是昌陵王。” 顿时,吉光的下巴就掉了下来。 昌陵王的舅舅……不等于说,就是周湛的亲舅舅吗?! 他的亲舅舅,明明已经官居从四品的白临风白大人,居然降级过来做了景王府的长史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