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戴着一顶垂着淡黄色轻纱的帷帽,叫他看不见她的五官,可那裹在她身上的大红金丝绣狐皮大氅,以及那大氅下摆间露出的一抹绣银蓝色纹饰的裙边,和那裙下吐出的一点细巧鞋尖,都在在显示着,这是个姑娘家! 这么一想,刚才那软糯的声音便有了新的解释。 莫名的,沉默就是一阵放心。 周湛却是不知他这会儿的所思所想,一边弯腰钻出马车一边笑道:“竟还瘦吗?我还以为我整个正月里养回了不少肉呢。” 那涂十五和红锦见周湛下了马车,正要迎过去见礼,不想周湛竟没搭理他们,忽地又回过身,冲着车内伸出一只手,笑道:“下来吧。” 红锦和涂十五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照理说,应该是跟车的小厮吉光先下车才对。 而叫这二人大吃一惊的是,随着周湛的话音,车厢里伸出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来,那纤纤玉指毫不犹豫地往周湛的手上一搭,紧接着,车门口就出现一个头戴帷帽的少女。 少女的手搭在周湛的手上,身上裹着的大氅也就微微敞了开来,露出里面一件乳白色绣银蓝流云纹的对襟褙子,以及褙子下同款绣纹的长裙来。 这衣裳,红锦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还是周湛的点子。当时他被关在皇陵里无所事事,也不知怎么就想起第一次在山上遇到翩羽时他所穿的那身衣裳来,便特意给红绣写信,叫她照着那件的款式,给翩羽也做套一寸一两金的女装。因那会儿已经是深秋,红绣就和红锦一合计,给做了件冬装。 看到这衣裳,哪怕没认出眼前这人儿来,红锦也已经猜到,这帷帽下的姑娘,怕就是吉光了。 她猜到了,不知详情的涂十五可不知道。想着最近京里的不太平,想着宫里透出要替王爷订亲的消息,偏王爷一露面,就公然带着个小美人儿,这简直就是生生打了宫里的脸……涂十五顿感一阵头痛。 他正头痛着,不想那小美人儿动作利落地跳下马车,清清脆脆地叫了声“涂先生,红锦姐姐”,就快快乐乐地奔进了红锦张开的双臂间。 红锦很违淑女风范地哈哈一笑,伸手接住翩羽,又比划着她的个头道:“一年不见,竟长高这么多了!”说着,就要掀了翩羽头上的帷帽去看她的脸。 不想周湛忽地就过来拨开她的手,挑着眉头道:“叫你带的衣裳可带来了?” 大正月里,周湛给京城寄了封信,却是给翩羽订了好多新的男装,逼得红绣不得不花了大价钱,请那恒天祥的人赶了一回工。 红锦倒也没坚持去掀翩羽的帷帽,只冲着周湛飞了个媚眼儿,抱怨道:“爷不知道正月里不能动针线吗?也不知道磨了我和绣儿多少嘴皮子……” 她这里表功还没表到一半,就见周湛从扇袋里抽出一把古扇,许是嫌天冷,倒是没拉开扇面,只挥着扇骨道:“少来!只要有钱,谁还管什么正月里能不能动针线!” 说着,便打头目不斜视地进了客栈。 红锦冲着翩羽做着鬼脸嘻嘻一笑,便拉着她跟了上去。 涂十五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心里隐约明白,这作了姑娘家打扮的,怕还是吉光,便也跟了上去。 这会儿不仅涂十五明白了,打吉光叫出红锦和涂十五的名字后,沉默等人也认出了她。沉默心下一阵疑惑,到底他是丫环小厮们的首领,只得先克制下满脑子的混乱,也领着人默默跟上。 跟着来接周湛的,和那年一样,仍是沉默寡言无语无言四人。四人中,除了沉默一心认定吉光是个男孩外,其他几人多多少少都已经知道了吉光的真实性别。不过和无语无言不同,寡言虽然知道,但一直仍是在信和不信之间摇摆着。 而等他们随着周湛回了天字一号房,亲眼看到红锦摘了翩羽戴的帷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寡言才第一次确信了,这“吉光”,竟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 沉默则是一阵震惊。当他回头看向涂十五等人,见众人竟都表现镇定时,他这才受伤的感悟到,原来吉光的真正模样,竟只瞒了他一个人…… 至于吉光,直到重新换回男孩儿的衣裳,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周湛根本就没打算叫她改回女装。 而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才能说服王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