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周湛才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个林敏敏,看着比画上还要漂亮,倒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翩羽一听,那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却是不知道,她这模样,生生映在一旁轩窗的玻璃上。 此时室外已经一片漆黑,室内点着明亮的灯,衬得那窗户玻璃如镜子一般,如实反射着室内的情景。 周湛歪着身子坐在圈椅里,一只手肘支在圈椅扶手上,看似无聊地托着下巴,那眼则斜睨着玻璃窗,注视着站在他身后的翩羽。 “你说,”他撑着下巴又道,“我要不要把我的美人儿要回来?” 翩羽替他梳着头发的手顿了一顿,撇着嘴道:“还不知道那是不是爷的美人儿呢,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的是。” “是吗?”周湛闷声一笑,“要找个跟你长得差不多的,许天底下多的是,可像这样的极品美人儿,怕是不多见。” 他略斜着脑袋,往上看着她。 翩羽咬着牙一阵沉默。她自然知道她从来都算不得是个美人儿,怕是连周湛自个儿换了女装,看起来都要比她漂亮。只是,是女孩子就没有不爱漂亮的,也没有不喜欢被人夸漂亮的,即便知道自己其实不漂亮。 翩羽气恼地抿紧唇,板着张脸提醒他:“爷最好先找到证据证明人家果然是爷的美人儿。我可听说,那位林娘子是侯爷的什么亲戚。”——那言下之意,为了个美人儿,您真打算跟您最重要的朋友翻脸? “是呢,这果然是件麻烦事呢。”周湛的手指如弹琴般在圈椅扶手上着。半晌,忽然又道:“小吉光啊,你说爷该怎么办呢?那美人儿真的让爷我心痒痒的呢……嘶!” 他话音刚落,头皮就是一痛。“轻点!”他喝斥着,扭头看向翩羽。 只见翩羽垂着个眼,冷着张脸道:“爷想如何就如何,问我一个下人做什么!”她将梳子往周湛怀里一扔,便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啧,”身后,周湛咂着嘴道:“这小子,反了你了,竟摆脸色给爷看。” 这话虽严厉,可那出口的语调却是软绵绵的没一点说服力。至少在门外待命的沉默等人听来,这实在不像是在发威发怒,倒更像是在调-戏调笑。 *·*·* 翩羽他们只在侯府住了一夜,便上了那艘飞燕船南下广州了。 这飞燕船果然是不同凡响,他们到达广州时,载着钦差大人的客船还不知道在哪里慢慢晃悠着,直到周湛把广州府附近的名胜都浏览了个遍,那船才将将靠岸。 钦差大人带着随员们下了船,按照规定住进了驿馆,却发现景王殿下竟不在驿馆里时,钦差大人的魂险些没有吓飞了。他一路就在提心吊胆,生怕那位王爷说话不算数,半路真脱队逃跑。虽说想来圣德帝应该不会怪罪于他,可王爷到底是该他管着的人,若是真半路弄丢了,帝心难测,天知道他以后的仕途会不会因此受影响…… 就在钦差大人纠结不安,不知扯断了多少根头发时,才有个驿臣突然想起来了,给钦差大人通报说,景王殿下其实早就到广州了,只是没肯住进驿馆,而是直接住在了他所拥有的那艘飞燕船上。 是的,周湛住在船上。 于是连翩羽等人也很是无奈,只得陪着他一同住在船上。 如今虽说翩羽对水不再那么恐惧了,可也实在说不上“喜欢”二字,对着水面看久了,仍会叫她觉得心里慌慌的难受。偏周湛一反之前对她的体贴,竟特意挑了一间前后都有能直接看到大海的舷窗的舱房给她。 偏这飞燕船的构造又和福船截然不同,福船的船舱都是建于甲板之上的,飞燕船的船舱却是半埋于甲板之下,因此,从舷窗看出去,那海面简直就像是触手可及。 更要命的是,沉默和寡言他们都是几个人合住一间舱房,唯翩羽待遇不同,偌大的一间舱房里竟只住了她一个,叫她想要找个依靠都没有。 于是,才刚上船的头几个晚上,她不敢合眼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等她青黑着眼眶从舱里出来,连老刘都问了她是怎么回事,偏周湛对她不闻不问,该怎么使唤她,仍是怎么使唤她。直到有一天,精疲力尽的她回到舱房,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倒在床上就睡死了过去。 而奇怪的是,从那一天之后,她才真的不被那晃悠着的水面所困扰。甚至在他们快要到广州时,突然遭遇了一场暴风雨,那船摇得像是快要倾覆一般,她都和无语她们一样,只除了脸色发青,牙关咬得一阵酸痛外,就再没更多的症状了。 倒是周湛看着像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吓得够呛。 船长向周湛报告风雨将至的消息时,翩羽正在他的舱里侍候他吃晚饭。周湛听了消息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