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易赶来时,天黑了。 门房窗户散出昏黄的光,像个破旧的灯笼。陈念孤零零坐在台阶上,缩成很小一团。 “抱歉,工作太忙,我来迟了。”郑易跑得气喘吁吁,两三步跨上台阶,拍拍她瘦弱的肩膀,“走吧。” 陈念没动,她呈环抱双腿的姿势,脑袋埋低,如一只蝉蛹。 她太累了。 晚风很轻,吹过郑易警官汗湿的背,勾起遍体的凉意。他察觉到一丝异样,他也记得他承诺过,如果她开口,那群人会受到惩罚。 可她们没有,下地狱的是她。 迫不得己的失信让他内心苦闷,他保证,今后会尽全力保护她。 他蹲下,尚未开口,见陈念摇了摇头,轻声说:“学校,不该是这样的。” 一句话叫郑易张口无言。 “大学……就会好吗?”她抬起头来,眼含泪水,问,“会的吧?” 她恳求:“一定会的吧?” 郑易看着面前的孩子,心里突然被捅了一刀。 她眼眶红了,嘴唇抖索着,忏悔:“郑警官,我说……谎了。我有……错。对不起,胡……小蝶,她跳楼那天,和我……说了一句,话。” 郑易心里一紧:“什么?” “魏莱她们,在欺负我,你们看不到吗?” 你们看不到吗? 为什么不做点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做点什么?! ☆、chapter 9 chapter 9 郑易是无奈的。 曾好家原谅了魏莱,认为是同学间的恶作剧;胡小蝶的确在学校受到魏莱等人的欺压,但胡小蝶的自杀,从法律上说和魏莱没有直接的必然的联系。 至于魏莱等人殴打凌.辱胡小蝶,在其身体上的伤害经法医鉴定,远未达到受伤标准。按条例应拘留数日,而鉴于施.暴者未成年,让家人带回去管教了。 虽然魏莱退学,但这对陈念来说,没有意义。 不在学校,魏莱她们成了一群没上锁的狼狗,潜伏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在你掉以轻心的时候,窜出来围攻你咬烂你。 食物链上下级的狼和羔羊,没有战争,只有捕猎与被噬。 郑易每天接送陈念。 他对她很好,给她带早餐晚餐,有时带她下馆子,说她太瘦,要补充营养。 由于工作性质,他时间不固定,陈念就习惯了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或是学校门房的灯光下,背着单词,等着他的出现。 早晨金色的阳光照在她头上,脖子后边暖洋洋。陈念看见面前自己的影子,脑袋上一圈毛绒绒的细发。 再看手表,今天要迟到了。她心无旁骛,默默念单词。 院子外传来脚步声,不是郑易。 院墙上蔷薇花瓣簌簌坠落,陈念屏气,扶着墙壁缓缓起身,侧身把右脚往台阶上挪,准备随时逃回屋子里。 少年的侧脸,不经意或习惯性地往里一瞥,目光穿过爬满青藤的铁栏,胶着一秒。 两人大眼对小眼,表情茫然而滑稽。 好久不见,北野的头发长长了一点,手臂上的绷带也拆了。 他先开口:“你在这儿干什么?” 陈念收回右脚,站好了,小声争辩:“这……我家。”M.xIape.coM